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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容好奇透過縫隙看去,那根筷子尖頭便指著坐在東邊位置的少年,只聽他們大笑著,攛掇著那人:「快去,願賭服輸!」
少年卻紅了臉皮,臉上還留有稚氣,此刻滿臉不願的被另外兩人哄鬧著拉起來。
「鍾少爺莫不是要耍賴罷,這般玩不起。」
被這麼一激,這般年紀的少年哪還能坐得住。
將摺扇往桌面一丟,大步朝著雲容的八仙桌靠近,她剛喝夠了水靠在椅背上揉肚子,眼前的燭光被遮擋了小半,抬眼一瞧,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臉驕矜,正處在變聲期說話聲音都有些啞,見雲容不過是個小娘子,臉嫩得很,便放心了許多。
「不知姑娘名諱,家住何方,可是許了人家?」
他說這話的時候結巴了一下,雲容便笑了起來,杏眼彎起,皮膚嫩得像極了春日裡脆生生的芽兒,少年見她笑也愣住了,盯著她的臉瞧了好一會兒,臉又慢慢紅了起來。
這姑娘笑起來還挺好看。
早已嫁作婦人的小娘子眯著眼睛笑:「許了。」
原本只是打賭輸了的少年聽了這話卻有些煩躁,眼神複雜地瞧著她,最後又多問了一句:「許的哪家?」
雲容拍拍肚子,平坦的小腹看不出任何凸起,她剛想說話,孟鴻卓人高馬大地踏著梯-子走了上來。
他掀起眼皮,靜靜望著站在表妹身旁的少年,「何事?」
那視線對於還未經歷過生死的世家子弟來說過於冰冷難捱,他退後一步,掩藏著惴恐搖頭:「無,無事。」
孟鴻卓將視線投到雲容身上,試圖從她那得到事情的經過。
少年也看著她,呼吸都不敢大喘。
即使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富家公子也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端倪,這人瞧著不太好惹。
「他過來——」雲容拖長了語調,瞥見少年似是屏住呼吸,才慢吞吞繼續說下去,「問這糕點是什麼餡兒的。」
少年立即鬆了口氣,逃也似的坐回了自己的桌。
孟鴻卓也不拆她的謊言,撩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先送你回去。」
他這話聽著似乎還要來一趟的意思,辛雲容點點頭,也不多問,吃完最後一口糕點起身跟著他下樓。
他們去的時候衣服還沒做好,孟鴻卓倒也沒有為難,只不過時間不等人,花船隻停留一刻鐘,他若要趕上得即刻出發,辛雲容發覺表兄往外瞧了一眼,雖沒說什麼但也看出他是有事要去做。
她舉起手上的鈴鐺,又拍拍藏在袖口中的符籙:「表兄不用擔憂,這離林府不遠,我走回去很快的。」
老闆也在旁邊勸說:「屆時讓我的小夥計送姑娘一程,必定不會累著姑娘的。」
聽了這話,孟鴻卓又交待了幾句:「我晚些回,你們守好林夫人。」
「噯,我會的。」
等他一走,不稍一刻鐘衣服就全做好了,雲容看著那一大包衣服有些遲疑。
「我好似沒買這麼多……」
「有位公子,」女老闆從櫃檯探出上半身,一副有大秘密同她分享似的眉飛色舞,「送了你幾身衣裙,銀錢都給了,我瞧著相貌不比你這表兄差,就是太白了些……」
公子?
雲容聽了也是一愣,哪位公子?
見她懵然,老闆便給她形容:「鴉青長衫,腰間配著玉珏,那長相在浦州也是一等一的,姑娘可是記得了?」
這麼一提,辛雲容才有些印象。
同那人不過一面之緣,她無功不受祿,哪能隨便接旁人送的東西。
她拿來大包裹,將裡面多出的衣裙取出,發現那幾身都是她喜歡的樣式時有些意外。正想著這人喜好和自己如此一致,老闆又接著說:「那公子說了,瞧著姑娘面善像極了故人,若是姑娘不喜,這衣裙丟了便是,只是多有得罪,還望姑娘勿要怪罪。」
這話圓的,辛雲容都有些於心不忍。
這人踩著她的性子做事,對她了解至深,雲容只好將衣裙又塞了回去,囑咐老闆:「下回你若是遇見他,便替我向他道謝,麻煩老闆了。」
「不麻煩不麻煩。」
那人給的銀錢多了一倍不止,她巴不得這樣的人多來幾回。
夥計抱著包裹,一手拎著燈往林府走,雲容看他都覺得手酸,將燈要來自己拎著,到了林府給他塞了點銀子,抱著衣服回了廂房。
她匆匆摸了摸新買的衣裳,又往林夫人的正房趕去替了俞濟,小道士在門外伸了伸腰,準備先去沖個澡再回來守著。
辛雲容也有些困了,她偷偷打了個哈欠,瞧見屏風內林夫人已然睡下,拂冬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沒見人影。
燭火晃了晃,雲容看向關好的門窗心生疑竇。
哪來的風。
屋內陡然出現小孩子的咯咯笑聲,細尖細尖的,是從頭頂傳來的,雲容緩緩抬頭,瀑布似的黑髮垂到她的額頭,她呼吸一滯,心中涼意四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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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手腕上的鈴鐺瘋狂地響了起來。
這還是辛雲容第一次聽到鈴鐺響,頭髮如有生命地往她臉上爬的時候,她才反應了過來,這是有鬼氣靠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