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浪花滔滔
「啊！」
陸鳴一陣捶胸頓足，此時天下百廢待興，太極道場為一界牛耳，要做的事情何止一個多字了得？
但眼見兩人消失無蹤，也只得搖頭嘆氣，怏怏回頭，回道場安排會談儀式。
他心裡也知道，相比於界外幽冥，此間一切都算是旁枝末節了。
若非天地未定，只怕這兩人早就追隨老天師而去了。
……
呼呼！
次元破碎的風暴於混蒙空洞的虛空之中不住的吹拂著。
大戰的餘波擴散之地，地仙道都已是天翻地覆，諸界之間的虛空之中，更是滿目瘡痍。
數之不盡的次元，洞天殘骸，在風暴之中不住碰撞，迸發出恐怖的漣漪。
這已然是一片真正的毀滅之地，莫說尋常修士，縱是十神通合一的元神大修士，都要望之色變。
這是真正的『聖戰之地』，其中本就有無限恐怖。
毀滅的不僅僅是存於其中的次元，還有魔域，天人道，畜生道的世界殘骸，亂的，也不僅僅是虛空本身。
還有被波及的時空，古史。
一片片不知從何處漂泊而來的光影，於虛空風暴之中來來去去，也的破碎，也有的，漸漸穩定。
「終於，穩定了……」
光影之中，是一方原本雄奇秀麗而今只有殘骸的神山，一道道人影自破敗之中站起身來。
驚恐而又茫然的看著外在的天地，身軀微微顫抖著。
他們之中不乏早已凝練了大神通的修士，但此時望著虛空風暴，都是臉色煞白。
「無怪乎都說時空唯有真正的大能能夠涉足，這也太過恐怖了些……」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道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看向自己碩果僅存的兩位師弟，面色愁苦：
「一念之差，竟讓我道門真正毀於一旦，慘，慘，慘……若不能尋到祖師……」
老道心中悲涼無比。
來到此方時空，他們付出了無比巨大的代價。
「若能尋到歷代祖師，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換了一襲青色道袍的少年長出一口氣：
「煉炁士勢大至極，我等不逃，道門傳承才會真正斷絕。如今，我等雖然損失慘重，至少，此方時空，該不會有煉炁士了吧？或許，也沒有那『元陽大帝』！」
說起『煉炁士』，三人皆是麵皮鐵青，咬牙切齒，說到『元陽大帝』，又皆是面色恐懼，兩股戰戰。
沒有人會願意涉足時空，實在是逼不得已。
他們所在的時空，元陽當空，煉炁士充斥天下，強絕無敵，實在沒有了他們一點生存之地。
「我感受到了靈機的氣息，可，可為何如此微弱？這，真的是諸神紀嗎？」
三人中唯一的道姑突然發聲，清秀臉震驚的有些扭曲：「不對，不對……你們，你們看，那，那莫不是世界的殘骸？！」
「魔，魔氣？不，還，還有妖氣……」
「天啊！」
兩人神色一變，也自抬頭，回顧四方，只見一方方大到駭人的殘骸飄忽各處，時而碰撞，抖落群山星辰。
一個個被嚇的面無人色。
諸界，都在毀滅……
「這，這莫非是諸神紀末……」
老道聲音發顫：「相傳諸神紀末，元陽橫空出世，屠滅諸界，重開天地……」
「等等……師兄，你看，那是什麼？」
少年道人突然神色一變，指向虛空深處，兩人皆是回望，隱隱間，好似看到了無數光影流轉。
在那光影之中，他們好似看到了傳說之中早已崩滅的須彌山，甚至於，道門祖庭！
而且，越來越近。
「不對，不對……我好像看到了許多須彌山……」
老道瞠目結舌。
「這，這怎麼可能？幻象，必然不會是真正的須彌山！須彌山，僅有一座！」
三人駭然失色間，突然聽到一聲驚嘆：「那當然是須彌山，而這，也不是幻象……」
「誰？」
三人悚然一驚，就見一赤足青年踩踏虛空，踱步而至，看似緩慢，實則快極，只一眨眼，就來到三人近前。
「閣下是？」
老道喉頭蠕動一瞬，勉強問話，其餘兩人早已如臨大敵。
「貧道姓葛。」
青年道人微微一笑，視線卻不離虛空深處，他的眸光很亮，一如其聲音，鏗鏘有力：
「歲月無盡，須彌山，自然也不僅僅只有一座……那些越來越近的須彌山，都是真的！與爾等一般，是被大能交手餘波自時空長河之中震落下來的漣漪……」
時，時空長河……
被震落下來……
三人神色恍惚，如聽天書一般，一時怔立當場。
「不對！」
少年道人回過神來，望向葛道人，如臨大敵：「你，你怎麼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其餘兩人也回過神來，目露警惕。
「三位莫不是以為，憑你們的微末修為再加上幾尊沒死乾淨的蠢材的小小手段，就能跨越時空，逆回過去而不死吧？」
望著三人從警惕，到疑惑，最後神色大變，葛道人面上方才泛起一絲笑意：
「爾等能來且不死，自然是貧道的手筆！」
「你，你！」
老道三人心中激動酸澀，有驚有懼，開口時，牙齒都在不住碰撞：「你，你到底是誰？！」
「呵呵。」
葛道人笑而不答，隨手自虛空之中抽出拂塵一把，向著虛空深處重重一揮：
「開！」
一聲輕斥，卻似言出法隨！
混蒙空洞的虛無陡然間盪起漣漪，旋即有浪花滔滔而起，繼而，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怖聲響。
一扇巍峨神聖的門戶，在三人駭然的眼神之中，徐徐打開。
三人看的真切。
那如天柱般的巨大門戶之後，是一道恐怖的無法形容的浩蕩長河。
蒼涼，古老，似有無窮榮辱在其中沉浮。
那是，歲月長河！
三人心頭越發悸動，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隻眼睜睜的看著一艘赤紅如火，大如星斗的巨艦，破浪而來。
「火靈大艦……泛舟時空之上，擺渡歲月之中……」
老道猛然醒悟，看向葛道人的眼神如見鬼魅一般：「你，你是太極道人，葛霄仙！」
恐怖！
大恐怖！
包括老道在內的三人只覺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臟，一時之間，幾乎要窒息。
葛霄仙！
相對於此方時空而言，這個名字或許默默無聞，可在他們所來的那方時空，這個名字，是真正的如雷貫耳。
太極道人葛霄仙，其執諸界之權柄，天下煉炁士共尊之！
相傳其有通曉過去未來之能，逆轉生死之功，神通強絕無敵，幾乎與太極道場那幾位祖師相比。
在歷代太極道人之中，都可排入前五！
可誰能想到，他不但能遊走歲月，居然還能帶人前來……
「貧道葛霄仙。」
葛道人一挽拂塵，引得火靈大艦穿越時空，沒入虛無之間，方才淡淡一笑：
「諸位可知為何你們僅能定位到此方時空的道標嗎？」
「你……」
老道三人目光呆滯，心喪若死，聞言方才澀聲開口：「那，那可是我道門祖師得授於天的手段，你，你……」
「天道不可畏，遑論『受命於天』。」
葛霄仙手掌一張，將三人連同這一片碎裂眼中的洞天一併捏在指掌之間：
「祖師早已斷了此前萬古，爾等縱有通天之能，又怎能跨的過祖師？」
嗡！
虛無之間，火靈大艦綻放光芒，諸般符籙於其外流轉變換，可見甲板之上一道道身影憑欄而望。
「那發光之處，莫非就是祖師臨別之道場？相傳，祖師就是於此斬掉外魔，成就神聖至尊的……」
「那光影交織，莫非就是『七寶妙樹』？相傳，慈航祖師以『道心』『種魔』，其根基就是這『七寶妙樹』！」
「祖師成道之時空啊！我等何其有幸？還要多謝葛師叔，除了他老人家，也沒人樂意擺渡時空……」
「祖師啊……」
……
火靈大艦上議論紛紛，往日裡在弟子門人面前嚴肅刻板的一眾煉炁大家，此時都激動不已。
元陽紀遠比諸神紀要強盛無數倍，可能夠窺探時空的也不會多，橫跨其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縱然是整個太極道場，能夠泛舟時空，行船歲月的大能，也不過十指之數而已。
這般存在，也少有喜歡帶人的習慣。
他們能夠來到此處，自然也不會容易，但，也僅此而已了。
於此眺望已是極限，再進一步卻是萬萬不能了。
不是時空不許，而是葛霄仙不許。
祖師成道之時空，是真正的禁忌之地，除卻歷代太極道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靠近此處。
「祖師……」
隨手拿了道門的餘孽，葛霄仙方才深吸一口氣，踩踏虛空，向著虛無深處，那一株冠蓋幽冥大界的七寶妙樹而去。
他成道已久，也曾幾度踏足歲月長河，可真正來到此方時空，卻還是第一次。
非他不願，而是不能。
這一方時空早已不僅僅是過去，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方時空，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現在！
就好似被人從歲月古史之中剝離出來一般。
踏行未久，他就止住了步伐，遙遙望去，只見那七寶妙樹嗡鳴震顫，光芒大炙。
一僧一道，對弈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