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路拳法，兩大宗師
「王弘臨！」
安奇生一眼便認出那老樹之下靜坐飲茶的老人。
小院，老樹，青石板，靜坐老人，共同組成一幅靜謐而又和諧的畫卷。
恍惚間，安奇生真以為自己來到了三百年前的那個小院裡。
這不是穿越時空，但幾乎與穿越時空沒有什麼兩樣了！
呼~
似有微風吹過老樹，樹葉「嘩嘩」作響間，老人突然動了。
一臂前抬，就打破了院落之中無比和諧的氣場，好似整個院子都被一下撼動了！
轟！
先有拳出，方有雷霆炸裂！
老人在一瞬之間，從極靜到極動，抬拳踢腳間狂暴的勁風鼓盪，拳風裹挾著道道灰塵環繞其身，院落老樹如遭暴風，撒下樹葉如雨。
八極拳素有「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之稱，其意大開大合，狂猛無雙！
但安奇生從沒見過這般狂暴的八極拳！
那老人看似乾瘦的身軀之內，蘊含著讓安奇生震驚的力量。
那他最為熟悉的八極小架，在老人手裡使出，便讓他知曉了什麼是登峰造極！
「這才是八極拳。」
安奇生心中油然生出敬仰之意。
心念一動，便以一種極為奇妙的姿態，沿著那文字所化之橋，沒入了那三百年前的畫卷，進入了老人的身體之中！
砰砰砰~
嘩嘩嘩~
心臟跳動如擂鼓，血液流動如大河。
剛一進入王弘臨的身體，便有一股無比強大的感覺自安奇生的心底油然而生。
這遠遠不是之前進入小道士身體之中的感覺可比。
他能感覺到，這一具身體每一寸肌肉筋骨，都蘊含著幾欲噴薄的爆炸性力量。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花甲老人能夠擁有的身體！
這一瞬，就好似從腿登的三輪車，換成了世界頂級超跑一般，不，比之還要誇張的多！
「這，這是，抱丹？！」
安奇生甚至顧不上感應老人這霸道的八極拳，便被另一個發現所吸引。
在他的感覺之中，老人的力量十分狂暴，卻又十分圓融。
靜時精氣內斂而不漏，全部鋒芒收斂，行止坐臥圓融一片，動則如火山噴薄，雷公行罰，剛猛的一塌糊塗。
與他在典籍之中看到的丹境描寫無比相似。
安奇生又驚又喜，王弘臨居然以八極拳這樣的外門功夫抱丹了！
要知道，縱使在三百年後的大玄，丹境也是一方強者，足以在軍隊之中擔任教官，或者執掌一隊特種大隊了。
而在大玄記載之中，以外家拳法抱丹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抱丹圓融不漏，或許便是根治我這怪病的方法？」
福至心靈一般，安奇生猛然想到了什麼。
無論拳術還是醫術，三百年後的大玄都遠遠超越三百年前，就算是古長豐仍然被認為是三百年來第一拳師，也分不清裡面有幾分是情懷了。
三百年後都不能治癒的絕症，三百年前也肯定沒有治癒的條件！
一瞬間，安奇生有些豁然開朗，有關於古長豐的事跡，一一浮現。
古長豐，十一歲學拳，十七大成，行走天下無有抗手，弱冠之年已然是那時天下第一拳師，相傳其一人可成軍。
曾遠渡東洋刺殺扶桑天皇。
更曾在金鷹白宮之外徘徊三日，驚得當年金鷹總統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終日。
無論後人是吹是黑，其事跡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其習武天資是世間最為頂尖的這一點，卻沒有任何人懷疑。
若古長豐的病果真與他雷同，那與其相信當時的醫生，不如相信他是抱丹之後，不藥而愈！
「若果真如此。」
安奇生平復下心境，開始體悟老人的拳法發勁方式。
這一感受，安奇生便好似見到了新的天地。
王弘臨一身勁力已然圓融歸一，內外三合融於一招一式之間，其腳下一震，便有力從地起，遊走於脛，膝，腰，膊，肘，腕，掌，指。
其力發指尖，拳出如雷，但同時，其脛，膝，腰，膊，肘，腕，掌都可以爆發出剛猛力道。
甚至於，以丹境對於勁力的掌控，即便是耳朵，都能打死人！
「呼！」
小院之中，老人驀然收拳，從極動轉成極靜同樣只在瞬息之間。
唯有四周飛舞盤旋的樹葉灰塵，兀自不息的拳風氣浪，昭示著之前的一幕真實不虛。
而全盤感受著老人勁力變化的安奇生感悟更深。
前一瞬發拳如雷，下一瞬靜如松柏。
老人周身的氣血運轉，勁力變化，乃至於心臟跳動，都在這一瞬間，沉澱下去。
就好似隆冬之機，大地生機暗藏，絲毫不漏，圓潤如丹。
「丹境的奧秘，不止在於發，同樣在於收，甚至於，收比發還要來的重要。」
安奇生升起明悟，恨不得立即出去打一套拳宣洩一番。
「王老先生的拳法，果然剛猛無雙！拳已如此，不知槍法又到了何等地步。」
這時，一道平靜中帶著讚賞的聲音在小院外響起。
負手而立的王弘臨卻似乎早就知道，只是抬了抬眼皮：「你要組建中央武術館，是你的事，我不會參與，八極，也不會外傳。」
「如今之大玄，正逢千萬年未有之變局，內有土匪橫行，軍閥霸占一方，外有列強窺視，我等雖為武人，卻也不能獨善其身。」
小院之外，來人聲音平靜中隱有金戈之意迸發：
「你我武人之間，還是以拳腳說話，若在下不才，勝過老先生一招半式，還請老先生隨我前去魔都，坐鎮中央武術館罷。」
「看來，老夫演示的這一套拳法，並未讓你知難而退。」
院落之中，王弘臨眼眸半閉，氣息沉凝如海，又似即將噴薄的火山：
「聽聞十一學拳，六年大成，出道以來無敵手，老夫，倒是要領教領教了。」
十一學拳，六年大成？
這人是，古長豐！
靜靜聽著兩人對話的安奇生心中不由一震，這兩大宗師竟然於三百年前交過手嗎？
「只可惜，老先生六旬之年，雖以抱丹之境鎖住氣血，但到底不如壯年了。」
一聲長嘆後，小院門戶被徐徐推開。
垂流的陽光之下，青年緩緩抬首看來：
「便讓在下，見識見識老先生的六合大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