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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姐姐這個山魅不辭辛勞親手調教,周鈺紳十五歲就擁有了一身好功夫,他的身體還被我姐姐的草藥淬鍊得極輕盈極威猛,輕輕提氣可以飛檐走壁,揮舞重錘可以衝破重圍取人性命。」
「他,終於有了梟雄的氣度和本事,可以離開村子與人爭奪天下。」
「可是他出去以後才發現,想奪取天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不是那些世家子弟,沒有振臂一揮就能號召無數人跟他幹的號召力,他也不是富甲一方的商賈,他沒有銀錢招兵買馬自立軍隊。」
「我姐姐勸他先去從軍,只要能勇猛殺敵掌控三軍成為大將軍,想造反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可是周鈺紳不願意。」
「他從小深受貪官污吏之害,他打從心底里厭惡朝堂的所有官員,讓他去做那些官員將軍手底下的小兵聽人號令,他根本不肯。」
「他選擇的路是,劫富濟貧,劫天下所有富戶,濟他自己的貧。」
「我姐姐勸他不要搶人家的東西,說很多富人並不壞,人家的錢是人家辛苦掙的,並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周鈺紳不聽,他跟我姐姐大吵了一架,一人一魅便分道揚鑣。」
「我姐姐回了深山裡,他則盯上了當地最有錢的一戶人家,翻牆進去讓人家水井裡下了藥,然後就提刀進去將百十口人殺得一個不留,趁著夜色來回運了十幾趟才將人家的金銀全部轉移走。」
「作為一個從小受人欺凌的苦命人,突然能夠用手裡的刀主宰別人的性命,這種快感讓他上了癮,樂在其中。」
「而一夜的工夫就獲得了幾萬兩銀子,這巨額財產更是讓他動心,他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快活的事了。」
「從此,他遊走在周圍幾個城鎮,頻繁闖入別人家搶奪錢財,又因為他功夫極好,做了多起案子也沒有被官府緝拿,他就越發大膽了。」
「短短一年時間,他犯下了無數案子,手上人命不計其數,積攢了將近百萬兩白銀。」
「而這時,他就有了招兵買馬建立軍隊的能力。」
「他改名換姓,建立了他的軍隊,然後便與諸侯們爭天下,打江山。」
「直到十年後他做了皇帝,他來到第一次見姐姐的那座山下呼喊著姐姐的名字,我們才知道山外面已經改朝換代,如今是他的天下了。」
「他跟姐姐見面後,說想請姐姐做他的國師,說沒有姐姐傳授他武藝就沒有他的今日,他要為姐姐修建廟宇塑金身,讓萬人朝拜,享萬民香火。」
「修廟宇塑金身得香火,這是我們妖精最無力抵抗的誘惑,我姐姐雖然厭惡他滿手血腥,可想著他殺的是他的同類,又不是我們山魅,那去做他的國師又有何不可呢?」
「於是姐姐就與周鈺紳一同離開了,去京城做她的國師去了。」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放心,經常去打聽京城的消息,後來十五年過去,姐姐這個國師始終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我以為周鈺紳對姐姐還是有點情誼的。畢竟姐姐跟他亦師亦友,他的心狠手辣或許不會用在姐姐身上,十幾年都沒事,以後也不會有事。」
「我就潛心修煉,不再理外面的事。」
「直到又十五年後,我睡夢中忽然看到了血肉模糊朝我走來的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出事了。」
「我急忙趕去京城,可是已經晚了。」
「那狗皇帝周鈺紳當時已經年邁,為了不死,他竟然設計將姐姐擒拿,取了姐姐的內丹,還將姐姐當豬狗一般剁碎烹煮後吃掉了……」
「我姐姐做國師那些年為了朝堂為了天下萬民鞠躬盡瘁,卻慘死於他手。而他壞事做盡甚至吃了對他有師徒情分的山魅,卻因此獲得了幾十年陽壽,何其不公!」
「我當時就想取這狗皇帝性命為姐姐報仇,誰料狗皇帝是結束了亂世、建立了新朝、給了天下萬民安居樂業的開國皇帝,他功在社稷,身上龍氣浩蕩,我區區一山魅根本傷不了他,反而被他龍氣反噬,這兩條胳膊就是那時候折斷的。」
「我回山里養了幾年的傷,又出山苦苦找了一年的辦法,終於知道如何弄死他了。」
「我花了三年時間集齊了當年周鈺紳劫富濟貧所殺的上千口人留下的怨氣,又去戰場將死在周鈺紳手下的數萬敵兵留下的怨氣收攏,再作法為這些怨氣引路,將它們引到皇宮。」
「它們在皇宮感受到了周鈺紳的氣息,立刻蜂擁而去湧入他身體!」
「我是山魅,不能攻擊傷害滿身龍氣的周鈺紳,可這些怨氣卻不同,它們並非鬼魂並非妖精,它們是周鈺紳與數萬受害者之間的因果,它們可以無視龍氣湧入他身體。」
「怨氣成功入了周鈺紳體內,自然就變成了鬼面瘡。」
「一般人作惡後生了鬼面瘡,還能活個一年半載,可周鈺紳作孽太多,他身上的鬼面瘡太兇太惡,三個月後他就駕崩了。」
「而他駕崩那一刻,我便去皇宮助那即將消散的鬼面瘡一臂之力,讓它得以脫離周鈺紳的身體,成為鬼魂。」
說到這兒,山魅就扭頭看向了身後躲躲藏藏的小鬼。
顯然,這小鬼正是鬼面瘡形成的鬼魂。
不屬於地府,可以一直滯留人間。
山魅摸了摸小鬼的腦袋,重新看著雲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