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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隼目露疑惑,「這跟年齡有什麼關係?天蠍之星不允許童工嗎?」
瞳:「……」
懶得跟他解釋。
***
皇城,深夜。
女人躺在寬大的四柱床上,銀髮如流水般在枕頭上攤開,可越到尾部,髮絲就越發乾枯,簡直就像失去營養的乾草一般。
她的面色蒼白,眼下有著深重的烏青,原本澄淨的藍眸也失去了顏色,無神地望向天花板。
這裡是皇城內一棟獨立的塔樓,平時鮮有人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今天,卻有訪客前來。
女人似有所感,緩緩抬頭。
月光傾瀉而下,點亮了房間的內景,也同時照出了來客。
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站在房間正中央,他身穿一件斗篷,兜帽翻起,只露出一抹線條流暢的下顎。
女人望著他,眸中卻透出光亮:「……長官?」
男人略作停頓,摘下兜帽。
月光下,他的皮膚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五官精緻卻略顯薄冷,黑髮順著利落的下顎線滑落,披著一層緘默的夜色。
——寺西行垂下眼眸:「伊蓮娜。」
伊蓮娜笑了。
「長官……沒想到我還有能見到您的一天……」她勉力支撐起身體,目帶期盼地看向寺西行,「帕帕……那孩子如何了?」
「她不會有事,」寺西行說,「那些憲兵已經死了,清尾工作會由我來處理,人工獸計劃到此為止。」
他頓了頓,低聲道:「這麼多年,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伊蓮娜抿了下嘴,側開頭。
寺西行:「憑藉你的入夢能力,應該很容易就能與我們取得聯繫。」
見伊蓮娜沒有回答的意思,他停頓了下,又道:「瞳找了你十七年。」
伊蓮娜定定望著窗戶——那是整個塔樓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一處光源。
良久,她才轉回視線。
「如果有我擋在前面,」她緩緩道,「他們就不會把注意放在天蠍之星上了吧?」
聞言,寺西行的眸色微微一沉。
伊蓮娜回過頭,嘴角彎起:「您生氣了嗎?」
寺西行的目光暗沉,月光倒映在他眼底,映出點點幽明光澤。
他:「我不喜歡部下擅作主張。」
「但您還是來了,還幫了我,」伊蓮娜說,「瞳說得沒錯,您是刀子嘴豆腐心。」
寺西行沒有吭聲,伊蓮娜從他略沉的嘴角中瞥出了一絲惱意。
她識趣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看到主上了。」
寺西行:「……她叫桃刀。」
伊蓮娜點頭:「很可愛的小姑娘。」
寺西行:「當然。」
伊蓮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寺西行:「……」
他略顯不自然地咳了聲:「你覺得她如何?」
伊蓮娜想了想,認真道:「她的能力很強大,」頓了頓,「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強。」
她問寺西行:「怎麼樣?要讓她加入嗎?」
寺西行沒有回答。
伊蓮娜嘆了口氣:「或許讓她加入比較好,以她的能力,被他們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寺西行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會考慮的。」
伊蓮娜盯著他閃爍的神情,想了想,沒有把話說出口。
她又道:「長官,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您。」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我要死了。」
寺西行冷冷道:「就算讓紅隼剝離血石,他也活不了多久,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伊蓮娜不置可否。
「反正本來就到極限了,」她微笑,「還不如拼一把。」
寺西行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伊蓮娜繼續道:「所以……您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寺西行避而不答:「再堅持一會,你就能見到帕帕了。」
「做不到的,」伊蓮娜平靜道,「不超過一個月,我就要死了。」
「所以,」她頓了頓,「我想走得體面一些。」
從被囚禁開始,她的個人自由與意志就被輕易踐踏,行屍走肉了這麼多年,至少——在死亡這件事上,她希望由自己做主。
聞言,寺西行的眸光微顫。
良久的沉默後,他走上前。
「伊蓮娜,」他低聲道,「不要後悔。」
他的手從斗篷下伸出,纖長的手指握著一柄鋒利的尖刀。
見狀,伊蓮娜卻笑了。
她像是久負重擔的人終於卸下了包袱一般,長長舒了口氣。
「長官,謝謝您。」
她仰起頭,眸中微有晶瑩閃爍。
「我弄出了一堆爛攤子,卻還要麻煩您收拾,」她輕聲道,「而且……到最後……」
她望向那把寒光閃爍的尖刀。
——到最後,卻還是要他獨自承受這一切。
伊蓮娜低聲道:「對不起,長官。」
刀尖微微一滯。
寺西行垂下眼帘。
他的五官過於薄冷,渾身總像是環繞著冰雪般冷冽的氣息,可如果細看,卻又能在那片綠色中瞥見一抹柔軟。
「不必道歉,」他平靜道,「你是我的部下。」
隨即,手起刀落。
暗色的夜中,一朵鮮艷紅花瞬間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