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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空空如也——桃刀和刃蓮的身影消失了。
「……!」
狹窄的小巷間,桃刀吃力拖著刃蓮的屍體,將他帶往小屋。
因失血過多,刃蓮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根本無法動彈,桃刀只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嘗試了好幾次,才將他扯上空中小屋。
「……咳!」她重重栽倒在地板上,卻顧不上自己,急急看向身側,「刃蓮?!你還好嗎?!」
刃蓮雙眸緊閉,額上泛起細密的汗水。
見狀,桃刀咬了下牙,飛快從身上撕下布條,試圖先替他止血。
但家裡沒有任何藥物,更不用提止血劑,無論她將傷口包紮得如何緊,布條很快被洶湧而出的鮮血浸濕,甚至蔓延到地上。
望著刃蓮越發蒼白的臉色,桃刀幾乎快發瘋了:「該怎麼辦……!」
她忽然頓住。
因為缺少繃帶,她乾脆直接把外套全扯成布條,給刃蓮裹上,如此,原本藏在胸口的血石項鍊就露了出來,落在刃蓮的肩膀上。
而現在,那血石貼著刃蓮的肌膚,竟泛起一陣迷離的紅光。
桃刀驚愕地盯著它。
這是……怎麼回事?!
她遲疑了下,緩緩伸手,小心拾起血石。
在看清底下後,卻又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刃蓮的左肩一片光滑,竟連一處傷口也沒有——但她分明記得,之前有一頭災獸就是正正咬在他的左肩,尖牙都差點穿透了骨頭!
等等……她猛地意識到什麼,驚疑看向血石,該不會是它的影響吧?!
如此一看,桃刀卻又發現一事。
那血石原本有她食指粗細,可仔細對比,卻發現它縮了一圈,現在只比拇指長一點。
桃刀盯著血石,眸中閃爍著光。
一個念頭陡然躍入腦中。
難道……如果使用血石的力量給刃蓮療傷,它就會不斷縮小?
她抿了下唇,突然遲疑起來。
若是一直使用的話,會不會……血石最後消失不見?
這樣的話,那她去內城區的願望就……
遲疑之際,底下陡然響起數道粗吼:「嗷——!」
桃刀:「!」
那些災獸!它們竟追到了此處!
她忙拿起布條,繼續替刃蓮包紮,至於那塊血石,她猶豫了下,深吸一口氣,正要抬手,卻聽刃蓮發出一聲悶哼。
她大喜:「你醒了?!」
刃蓮緩緩睜眼:「桃刀……」
他的視線落在屋內,陡然僵住,「等等,這裡是……?!」
「?」桃刀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激動,見刃蓮要起身,忙按住他,「別動,我先替你包紮。」
刃蓮卻甩開她的手,目光竟是桃刀從未見過的緊張:「桃刀,這裡是哪裡?」
和現在的形勢相比,這個問題有那麼重要嗎?
桃刀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了他:「這裡是我家。」
說完,卻見刃蓮陡然僵住了。
他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雙手不住地顫抖,薄唇張了又合,最後才沙啞道:「這裡……是你家?」
重複完這一句,又什麼都不說了,只是愣愣望著桃刀。
他的表情很古怪,像是陡然找到一件遺失多年的珍寶,卻又仿佛擔心它會像被驚擾的蝴蝶般飛走,反而躊躇不敢動彈。
桃刀嘆了口氣,往頸間摸了把,將那晶石項鍊摘下。
「喏,」她遞給刃蓮,「拿去用吧。」
刃蓮一愣,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
桃刀只好道:「這個血石好像有療傷的功能,給你用剛好。」
「但……」刃蓮停頓了下,低啞道,「這項鍊不是對你很重要嗎?」
不知為何,他的視線突兀望向另一側的牆壁,似是不想看到那條項鍊。
「唔,」桃刀摸了下鼻子,小聲道,「沒有關係的。」
「其實,就算我去了內城區,可能也沒有意義。」
聞言,刃蓮陡然扭頭:「……什麼意思?」
桃刀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在很久以前,我有個哥哥,」她把玩著手指,小聲道,「那個時候他和我說,總有一天會帶我離開外城區,住到內城區的寬敞房子裡。」
「不過,」她又搖了下頭,「他已經失蹤好幾年啦。」
說完,她便不再開口,房間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刃蓮才再度開口。
「那麼,」他低聲道,「你不打算再等他了嗎?」
他緊緊盯著桃刀,仿佛那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抽緊,蒼白的手背甚至暴起根根青筋。
桃刀苦澀一笑。
「我不知道。」
她低低垂著頭,銀髮遮住半張臉:「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
從白天到黑夜,從春夏至秋冬。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哥哥卻不曾回來。
「阿保罵了好幾次,說我傻,」她扯了下嘴角,「攢那麼多錢卻不用,天天非法拾荒,都不知道哪天會被災獸吃了。」
一晃四年,她的想法如一而終,從未變過。
可如今——她卻猶豫了。
桃刀瞥了眼刃蓮傷痕累累的身體,深吸一口氣,將血石放入他的手心。
「你用吧,」她語速飛快,生怕自己會反悔似的,「下面還有災獸,我可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