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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了,」藤蜥低聲道,「她一口氣吸收了太多異能,身體一下超負荷了。」
看她那副樣子,顯然是被體內的能量控制,一時迷失自我了。
「夢魘,準備撤退,」藤蜥當機立斷,「我們打不過她。」
但他們有退卻之意,桃刀卻不會放過他們。
——她紅眸微轉,定定看向藤蜥。
火龍發出一道怒吼,從高空盤旋而下,直直衝向藤蜥!
藤蜥慌忙後退,一邊召喚出數道藤蔓,試圖擋住火龍。
但在烈焰的攻擊下,藤蔓被根根燒成灰燼,火龍以勢不可擋之速,轉瞬便來到藤蜥面前,眼看熾熱的火焰即將觸上他,下一瞬,一道黑影陡然落在他與火龍之間!
藤蜥驚叫:「……大人?!」
來者正是男子,他伸出手,浮著青筋的手臂一把擒住火龍的後頸,只是一瞬,後者竟一下爆炸,帶著烈焰的碎片四下飛散。
再看男子,身形卻擴大了數分,他抬起頭,猩紅雙眸冷冷划過桃刀,略作停頓,勾起藤蜥和夢魘,腳尖一點,迅速朝遠處撤離。
夢魘掙扎:「大人?!請放開我!我要去給水羊他們報仇……!」
「閉嘴,」男子冰冷道,「想送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扭斷你的脖子。」
夢魘一滯,眼中浮起不甘,卻只能恨恨咬住牙。
「……夢魘,算了,」藤蜥低聲道,「天蠍之星來了。」
在他們身後,已經隱約能看見身著深色制服的士兵出現在廢墟中,為首的指揮官擁有一對天青色雙眸,她側過頭,低聲對著身側一名高大男性說話。
藤蜥一愣:「寺西行?」
聽到寺西行的名字,夢魘的臉上浮現出忌憚,終於老實了:「……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和藤蜥對視一眼,齊齊轉向男子。
男子沒有出聲。
從夢魘和藤蜥的角度望去,卻發現他低垂下視線,眼底漸漸浮起渾濁的赤色,觸目驚心。
***
救援找到桃刀時,她正滿身是血地站在懸崖邊,懷中抱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年。
鈴祈,帕帕和犬飼衝過去,發現那竟是蘭鯨,他身上的傷口簡直有過之而不見,衣服被血浸透,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皮膚,一道傷口貫穿腹部,幾乎將他一切為二。
犬飼腿一軟,差點跪坐在地:「這……這是怎麼回事?!」
「讓開。」桃刀抱著蘭鯨,低聲道。
她的眼中像是蒙著一片灰霧,晦明難辨。
見狀,鈴祈和帕帕不由交換了個擔憂的眼神。
他們看得出來,桃刀的狀態很不對。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蘭鯨會受那麼重的傷,還有,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剛才桃刀是在和什麼人交戰吧?!
帕帕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語氣保持冷靜:「桃刀,你先別急,魚理上校也在這裡,我們馬上讓她給蘭鯨治療。」
聞言,桃刀的眼底才略透出一抹光線,側過頭,微微點了下頭。
見狀,幾人才略微鬆了口氣。
可隨即,一隻手卻忽然攔在桃刀身前。
眾人一看,不禁愣住了:「將……將軍?」
寺西行低下頭,直直看向桃刀。
不知為何,他的面色也很不好看,透出一股病態的蒼白,細碎的黑髮被汗水浸濕,一縷縷貼在臉側,那雙淺淡的綠眸如今一片深暗,如同朔冬的夜,下著絮絮揚揚的飛雪。
「把他給我。」他只對桃刀說了四個字。
桃刀敏銳察覺到什麼,緩緩抬頭:「你要對他做什麼?」
寺西行沒有吭聲,放在身側的左手卻微一動彈,撫向腰間的□□。
桃刀盯著他的手指,視線幾乎凝固了。
「不要,」她忽然道,「我要救他。」
聞言,寺西行突然側頭,目光如箭,銳利向她刺去。
他猛地彎下腰,一把攥住桃刀的胳膊,於此同時,高大身軀深深壓下,綠眸對著紅眸,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靠近,卻在快觸上桃刀的前一刻,陡然頓住。
桃刀僵硬地站在原地。
寺西行高大的陰影下如同一間密不可分的牢籠,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莫名給她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一頭獵物,在捕食者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毫無退路。
她的鼻尖滿是一種陌生的冷香,像是冬日的冷杉群,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
而當寺西行開口時,那股冷香愈發濃烈。
他低聲道:「他差點害了你。」
桃刀深吸一口氣:「不,他救了我。」
她逼著自己抬頭,直視寺西行冰冷的綠眸:「如果沒有蘭鯨,我早就死了。」
寺西行盯著桃刀。
有一瞬,有什麼東西自他的眼中洶湧而出,黑暗而幽深,鋪天蓋地朝桃刀襲來,竟令她不禁心生退意。
桃刀抬著頭,努力與他對視。
她咬著牙,用力之深,唇齒間都感到了一股腥甜的濕意。
但就在她快堅持不住時,面前陰影一空——寺西行陡然抽身,重新站直身體。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柔軟的手帕。
他伸出手,輕輕將手帕抵住桃刀的嘴唇:「出血了。」
桃刀一愣:「……唉?」
「魚理,」寺西行像是沒看到桃刀眼中的錯愕,兀自道,「替他們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