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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進來後,先是笑了笑,才走過去,道:「娘娘,我剛得知,今日隨帝君一道回天宮的那幾個小將中,有一個是玄清神君親自教出來的弟子呢。」
「哦?」碧霄略感驚訝,放下手中刻卷,抬起頭來看著青羽,「是哪一個?我剛剛倒沒怎麼注意去瞧那幾個小輩。」
青羽一邊給她重新斟了杯溫熱靈茶,一邊道:「就是那小姑娘啊。難怪我方才在凌霄殿見到她,就覺得有點面善,原來是玄清神君的徒弟,而且,她還是玄清神君的親侄女呢,聽說是當年玄清神君回落霞峰後不久,就把那小女娃接到身邊親自教養,頗得了幾分他的真傳。」
說罷青羽瞧了眼碧霄反應,又笑盈盈道:「您雖是玄清神君的小師叔,但當年太昊上神隕滅後,玄清神君的一身劍法幾乎都是您手把手傳授的,這麼說起來,您還是這小姑娘的師叔祖,難怪乎我看她總覺得似曾相識呢,原來本就是一脈相承的小輩。」
「原來是玄清啊。」碧霄坐起來,支著下頜眨了眨眼,淺淺一笑,莞爾回憶起來:「我上次見到玄清,他還是個拿著劍譜來找我求教的少年呢。也不知道現在他那些劍招突破了沒有。」
青羽失笑搖搖頭:「娘娘,那都是三千年前的事啦!玄清神君現在已是三界首屈一指的劍尊了。」
「哦,是麼。」碧霄恍惚地感嘆了聲:「竟有這麼久了……」
她側過頭,怔怔看著窗外,原來一晃竟三千年過去了啊。
三千年時間,已經讓玄清從一個青澀少年變成三界劍尊。
她呢,這三千年裡,她做了什麼,成就了什麼,擁有了什麼?
好像什麼都沒有。
她不僅沒有變得更好,好像一直在遺忘、丟失著什麼呢。
青羽見娘娘又開始出神,斟酌著道:「那小丫頭既是玄清神君的本家侄女,也是您的徒孫輩,娘娘若想見見,等會兒我派人去把她叫來?」
碧霄回想起三千年前的事。
玄清本是碧霄大師兄太昊的徒弟。
當年大師兄在戰場意外隕身,去得非常突然,如果沒有發生那場意外,或許現在登臨天帝之位的人就不是白澤。
現如今,大師兄那一脈,就只剩下玄清這唯一一個徒弟。
這個徒弟,是當年大師兄出戰時從凶獸爪下救來,見他年紀小可憐便收下了,還未來得及正兒八經教點他什麼,便去了。
是碧霄承認了玄清『第一古神徒弟』的身份,在而後的日子,對他進行多番指導,從未藏私。
直到她和白澤結了婚契,成為主掌三界的天后娘娘,玄清才逐漸少了來找她的次數。
屈指一數,她和玄清竟也有三千年未見了。
現在,就連他的小侄女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都說仙神永生不老,可原來時間過起來竟也是這般白駒過隙,一晃經年。
碧霄無聲一笑:「也好,得空你喚她過來,到我跟前與我說說話。」言語間已經完全將那小姑娘當成了自己的晚輩。
「說起來,娘娘和玄清神君也許久未見了,娘娘恐怕不知,當年的少年如今長成何種英姿煥發的模樣了呢。」青羽笑著說道:「我聽說,玄清神君現在可受三界女仙仰慕了呢。」
碧霄笑笑:「玄清長得好看,受女仙歡迎也是自然的。」
當年他還跟在她身邊修習時,就常有一些小女仙偷偷跑來給他送桃花枝,弄得他又尷尬又無奈。
碧霄想到往事,不由會心一笑,心裡的沉悶鬱氣總算散去一些。
傍晚霞光落下時分,白澤來到閉月殿。
他來的時候,碧霄已經快睡下了,側身躺在雲床,繼續翻閱白天那捲沒看完的古籍。
白澤腳步無聲走進寢殿,碧霄察覺到他氣息,眸子頓了頓,沒有動作。但到底情緒被他牽引,手中古籍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他站在對面沉默看她了好一會兒,慢慢踱步過來,坐到床邊,伸手去拂她搭在床側的青絲。
「阿霄,我回來了。」他聲線低沉。
碧霄有一頭很漂亮的頭髮,又黑又亮,總叫人愛不釋手。
柔滑髮絲在他掌間纏繞,順著髮絲撫向纖細鎖骨,指尖觸上她瑩潤的耳珠,男人眼眸逐漸深邃,慢慢俯身朝碧霄頸側吻來。
碧霄蹙眉往旁一避,握著古捲起身,看向一旁淡淡道:「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了。」
白澤傾身的動作就那樣保持著,他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碧霄,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還在生我氣?嗯?」
說著他又往前靠了靠,傾身去吻她,在唇峰即將觸到她臉頰的時候,碧霄突然抬起眼眸,平靜地看著他。
不帶指責,沒有情緒,更沒有怒氣。
就那樣平靜地看著他。
白澤頓時停住。
兩人就那樣直直對視片刻。
半晌,他動作略帶煩躁地轉過頭去,捏了捏眉心,道:「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吧。」
碧霄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他這副克制的樣子,好像她做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需要他捺著性子去將就她一樣。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需要如此忍耐的事情?
就因為他們冷戰後,他去北荒一個月沒有給她隻言片語,回來後想和她肌膚相親,而她不願意,他就要忍耐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