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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容霜霜瞳孔驟縮,本能地反手揮劍自保。
慕春台手腕毫無防備地一痛,便被那劍刃猛地推開。
身後是萬丈深淵——
那瞬間容霜霜渾身冷汗地跌坐在地上,滿臉不可置信。
差一點,她就被慕春台給拉下去了。
她不明白,對方若不願答應自己只管拒絕了就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在上來前反手想將自己拉下去?
她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不是嗎……
容霜霜尚未從劫後餘生的慶幸中走出來,很快便發覺衣襟處一陣劇烈的抖動。
她本能地抬手按住,隨即臉上的表情漸漸化為一片空白。
容霜霜抓住那東西,一點一點攤開手指才看清楚了手掌心裡掙扎著想逃跑的離散草。
剛才慕春台把手伸向容霜霜的時候,不是為了報復她把她扯下懸崖。
而是為了讓對方先護住想要逃跑的靈草後,她自己再上來。
……
沈拂衣看完了,衡錦也看完了。
“這影像保存的了嗎?”
沈拂衣默默地收起掌心靈草後,語氣情緒不辨地問了一句。
衡錦搖頭,“至多半天就會散去……”
若這世上能有保持影像的法器,那麼世世代代就不會只流傳文字史書下來了。
況且這棵樹本就不是什麼精怪,如此用它已然是透支了它的精氣。
沈拂衣沒說什麼,只是到了這會兒,她才明白。
原來這竟然不是個意外,而是一個局。
在容霜霜找上門的那一刻起,沈拂衣就順利地進入了容霜霜的設置好的環節。
沈拂衣想,容霜霜是聰明的。
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角度來看,容霜霜為了得到機會,這樣做已經很努力把對別人的傷害降到最低了。
容霜霜很清楚,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沈拂衣她們,她想要慕春台冒著生命危險幫她採集到任何人都採集不到的離散草,不僅沈拂衣不會答應幫她去求慕春台,慕春台自己也不會願意出手。
所以容霜霜選擇了巧妙的布了一個局。
她知道慕春台去碧霄崖做任務會帶著沈拂衣,所以她要提前把沈拂衣支開。
她用自己最大的秘密去獲取沈拂衣的信任,把沈拂衣騙走的同時,也讓對方緩解了孟津身上的傷。
再利用她和沈拂衣的關係半道上去親近慕春台,最終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如果慕春台最後沒有墜崖的話,那容霜霜在這件事情上好像並沒有什麼錯,反而把這件事情處置得的很聰明,值得讓人刮目相看。
可最後關頭,犯傻的人卻成了慕春台。
她自己人都還在懸崖底下的時候,在剎那間本能的反應竟然是要把容霜霜想要的東西給護住。
而沈拂衣一開始就犯了最大一個傻。
她竟然傻到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起初是覺得容霜霜沒有害人之心。
且事實上容霜霜也並不是衝著害人去的。
她僅僅是想利用慕春台的能力為自己所用,得到她想要的離散草。
……
離開碧霄崖後,沈拂衣帶著衡錦連夜趕路回到靈寵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她與衡錦甫一抬腳跨入院中,便在空氣中敏銳地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沈拂衣心口驀地一跳,和衡錦對視了一眼,下意識朝大師兄的房間走去,便瞧見房門半掩,而寧錚卻滿身血痕地躺在屋裡。
衡錦睜大了眼眸,他上前半步,便聽見對方嗓音沙啞道:“別過來……”
寧錚料到了他們回來的時辰,只半睜開眼眸,語氣淡淡道:“不必驚訝,我與青唯峰的一位師兄進入了生死局,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修真子弟之間若私下搏殺是明令禁止的。
但雙方若在青唯峰入口處的蓮台上達成生死局的約定,便可死斗。
寧錚技不如人,沒有死,卻被人廢了一條手臂。
“師兄不是說……只是去青唯宗詢問具體的細節嗎?”
沈拂衣是萬萬想不到的,他竟然是想直接上門為師姐報仇不成?
她只知曉寧錚是個很溫柔的性子,他何曾會這樣衝動過?而這種衝動甚至是帶著一絲愚蠢的舉動。
這樣做的後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卻還是這樣做了,就足以說明,他在得知慕春台出事的時候,內心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
但凡還能保持一分理智,他都不至於這樣回來。
大概是沈拂衣過於錯愕的目光,寧錚掃了她一眼,語氣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春台沒有其他親人,只有我們……”
“就算她如今只是墜崖失蹤,我也不容旁人傷她一根頭髮。”
由始至終他都不承認對方身隕。
他如今倒在這裡,只是在發泄自己的無能。
等發泄完以後,但凡他還有一分爬起來的力氣,他就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沈拂衣聽罷沉默了片刻後讓衡錦去打熱水。
她上前去檢查了寧錚的傷後,就發現他身上那些血都只是看著可怕,隨著時間傷口都會慢慢治癒。
但他的右臂卻幾乎被人惡意折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