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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響尾蛇與僱主見面的現場?!
舟鯉心中一驚。
“我能理解您的顧慮,”對方又道,“但我也相信我的情報來源,找上您,就是信任您與您的團隊能夠勝任此事。”
這一次的記憶,舟鯉站在了第三視角。
她在響尾蛇的身後反覆踱步,可不論更換什麼角度,那名智靈族的身影始終為黑暗籠罩。
這是響尾蛇的記憶,要麼是他也沒看到對方的模樣,要麼就是響尾蛇有意地隱藏了起來。
不過……
沒有口音的母語,文縐縐的措辭,一些發音習慣還明顯為人糾正訓練過。
她是一名貴族。舟鯉在心下確定。
而後不等對方開口,舟鯉就明白找上響尾蛇的人大概有什麼目的了。
“為什麼呢?”
響尾蛇歪了歪頭,故作困惑發問:“你們智靈帝國的小公主,身體一直不好不是嗎?綁架她又有什麼用?”
對方在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
“身體不好僅是對外的說辭。”
黑暗中的智靈族解釋:“舟鯉公主是為女妖親吻過的孩子,十幾年來舟龍女王一直將這個消息壓得很死。我的目的有兩個,先生:一則綁架公主,二則拿到行宮AI的數據。”
“這是我要做的,那之後你又準備做什麼?”響尾蛇接著追問。
“很簡單,我會把事實公開給民眾,然後告訴所有智靈族,舟鯉公主是因為精神力失控而逃離了母星。”
對方坦蕩蕩地回應:“帝國血脈竟然誕生出如此的殺人機器,而舟龍女王不惜犧牲妹妹的自由也要隱瞞這個事實——試問,如果是你,先生,你會就此做些什麼呢?”
用手指撐著面甲的響尾蛇發出笑聲。
“原來如此。”
他饒有興致道:“如此你既可以藉機向皇室發難,而我的人帶小公主前往盤古星系,也能阻止帝國與地下商會展開合作。一舉兩得啊,你確實下了不少功夫調查。”
“那是自然。”對方的語氣中也帶著幾分笑意:“那麼先生,您是否願意接下這份委託?”
罪魁禍首是一名帝國的貴族。
有權有勢、伺機已久。
舟鯉的心沉到了谷底,同時她也不免慶幸:這麼一來,當時沒破解貨運飛船的程序直接聯繫女媧星是正確的。
精衛的數據已經泄密,而敵人就潛伏在姐姐身邊。
她已經把自己身患精神連結紊亂症的消息放出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回去……
也許比眼下逃亡的情況還要複雜。
舟鯉還想再多聽聽二人之間的對話,然而記憶到此戛然而止。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事再次發生轉變。
她又“成為”了胡蜂,不耐煩與警惕在心中翻湧。舟鯉從第一視角看向面前的響尾蛇,許是在私人場合的緣故,他罕見地沒有穿著整齊。
中年僱傭兵披著白色的浴袍,連帶子都不系——也沒什麼好系的,由機械打造而成的義體縱使裸露也不見半分曖|昧與旖|旎。
“聽明白了嗎?”胡蜂問。
“明白了。”
響尾蛇煞有介事頷首:“女妖之吻……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舟龍要把消息壓下來,這對皇室確實是個麻煩。”
“沒想到公主竟然患有精神連結紊亂症。”
胡蜂有點震驚,但更多的是感到威脅:“既然如此,我建議你綁她出行宮立刻實施麻醉。舟鯉公主也到年紀了,若是她在路中精神力爆發,你我都無法處理。”
“是嗎?”
響尾蛇挑釁般出言:“我倒是有另外一個想法。”
至於他什麼想法,舟鯉早就體會到了。
她下意識摸向脖頸之間,然而意識的世界中不存在任何束縛。
對話結束,舟鯉抬手再放手的間隙,眼前又是一黑。
場景變成了手術室。
“滴、滴、滴”的心率監控在空中迴響。無數機器遮掩住手術台上的人,冰冷冷的室內讓舟鯉不禁打了個寒戰。
同時她也好奇:這是誰的記憶?
沒有任何意識和認知浮上心頭,舟鯉只能依靠感官。她想了想,朝著手術台邁開步子。
閃避機器的遮擋,越過忙碌的機械臂,舟鯉看到無影燈下的那個人——
不,那幾乎不能稱之為人,基本就是一團爛肉。
殘破的肉塊仍然在流淌鮮血,白骨與內臟幾乎能稱之為碎在了手術台上。舟鯉依稀辨認出三分之一的人形,而本應是人類頭顱的地方已經潰爛大半。
他沒有臉。
應為皮肉的部位鮮血淋漓,像是為野獸撕扯過般,整張麵皮扯下去三分之二,坑坑窪窪的肌肉就這麼裸|露在外。
這是……
舟鯉還是沒有任何關於記憶來源的認知。
她想去看看儀器上的數值,也許會有身份證明什麼的。然而就在舟鯉欲圖轉頭的瞬間,手術台上的人驀然睜眼,璀璨的金色眼睛甚至比手術台上的機器還要冰冷。
“看夠了嗎?”那堆爛肉開口。
舟鯉瞳孔驟縮。
說是“開口”,但傷者已不具備出言的能力。溫柔和煦的聲音從她的意識中迴蕩,這,這是響尾蛇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