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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有理。”
人高馬大的礦族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得好好想想。”
響尾蛇:“你要是打算出賣她們,可得提前給我說一聲,平川老大。”
平川朗笑出聲:“還有你怕的東西?”
說完他看向舟鯉。
“到底要把你交給松鈺,還是還給舟龍,我得想想。”平川擺了擺手:“你們幾個,先帶著舟鯉公主去客房休息。”
舟鯉輕輕頷首,不再多言。
她瞥了一眼響尾蛇,見對方無動於衷,只好乖巧地隨著轉身的幾名護衛邁開步伐。
平川會做什麼選擇?舟鯉尋思一圈,覺得他恐怕哪個都不會選。
換做是她自己也是一樣的。
現成的資源支持,和更多的利益,她都想要。
最大的區別在於舟鯉知曉自己的能力,做不到矛盾的雙方二者得兼。但平川的話……
她隨著護衛來到了莊園一角。
平川的莊園坐落在中心城西邊,莊園極大,種植著許多放在女媧星都極其奢侈的綠植和花草。
護衛將其送入房間,站在朝著花園的方向,舟鯉打開窗子,落入視野的景象與她行宮外如出一轍。
在封閉的環境過這般生活,平川未必有自知之明。
至於響尾蛇——
舟鯉思忖片刻,大概有了計較。
她又看了一會花園中的美景,而後關上窗。
轉身、抬頭,而後舟鯉就看到一抹艷麗的窈窕身影就坐在客房的房樑上。
舟鯉:“……”
是蘭花螳螂!
她深吸一口氣,才將懸起的心又按了下去。
“你怎麼在這兒?”舟鯉問。
進門時客房還空空蕩蕩呢,舟鯉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你不跟著響尾蛇?”
坐在房樑上甩著雙腿的蘭花螳螂歪了歪頭。
“才不要呢。”
蟲母的利爪一發力,輕盈落地。她保持著天真爛漫的語氣抱怨:“響尾蛇要和那個大塊頭吃飯,他非得要我穿衣服,我最討厭衣服啦!又麻煩還會壞。”
舟鯉默然:對於蟲母來說,她與生俱來的外骨骼就是天然的保護。
到底是和銀河系種族的思想迥然不同。
“那你為什麼……”
舟鯉還想問,她為何會找自己。然而話剛出口,蘭花螳螂就肆無忌憚地走近。
和姜星辰一樣,蟲母也不知道什麼是正常的社交距離。
但她不會嗅聞,也不會好奇——至少不會展現出來。
昆蟲般的複眼靠近舟鯉,她近在咫尺,卻一動不動。感覺不出呼吸、也沒有眨眼的習慣,身形艷麗的蘭花螳螂仿佛一尊精緻的雕像,要不是她時不時會動動翅膀,幾乎不像是活物。
“真奇怪。”
蘭花螳螂自顧自地說:“你身上有那個人類的味道。”
舟鯉一怔:“哪個人類?”
蘭花螳螂:“你的人類!”
她的人……
是姜星辰?舟鯉猛然反應過來。
“不對呀。”蘭花螳螂好似不得其解:“之前你的身上明明沒他的味道了,但來到這裡又有了……”
“來到這裡。”
恍然間,舟鯉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你是說,你我下船,來到港口之後?”
蘭花螳螂歪頭想了想,然後認真點頭:“嗯!”
果然。
果然!!
舟鯉幾乎是本能地撫向自己的心口。
她還記得剛剛的事情。
當裝甲車駛出肥遺星的星際港口時,舟鯉分明覺得心臟刺痛一下,一股莫名的悸動帶著精神力傳遞過來。
原本舟鯉以為那是她的幻覺,或者尋常的精神力波動。
所以那不是幻覺。
很有可能是姜星辰本人。
他追了過來,他甚至親眼目送她離開。
就像是在旱魃星,她頭也不回上車時,姜星辰目睹自己的背影那般。
“你怎麼了?”
蘭花螳螂又驚訝、又好奇:“你看起來好難過,又好高興啊。”
“沒什麼。”
舟鯉對著懵懂的蟲母揚起一個近乎燦爛的笑容。
他在生氣吧?很憤怒,想要個說法,也許追過來只是為了質問而非拯救。
但……
原來,有人不顧情況、拋開是非與理智、無論愛恨,把她放在心上,是這種感覺啊。
“這裡看不到天空,太悶了。”
舟鯉溫聲對蘭花螳螂說:“你願意陪我去花園轉轉嗎?”
“好啊!”
蘭花螳螂興奮地拍了拍手:“你要我陪你去玩,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對不對?”
利用蟲母,也不算過分吧,她可是吃人呢。
舟鯉一面按下心中為數不多的愧疚感,一面任由蘭花螳螂牽起她的手。
踏出房門的一刻,她動了動空餘的手指。
在蔥鬱的草地之間,如黑焦油般的水母觸鬚沿著縫隙悄無聲息地前行,淅淅瀝瀝地落入排水口,而後朝著城市的四面八方延伸過去。
姜星辰追來的話,他肯定也在中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