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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舟鯉迅速分辨出建築物內的情況。
不得不說, 姜星辰確實很有本事。
在中心城,由於過大的貧富差距,想要找到足夠多的鬧事人員並不麻煩, 麻煩在於如何武裝他們、並且有素開展騷亂。
他在三天內集結了一支擁有武裝且進退有度的隊伍。
舟鯉打開主機系統,一邊嘗試破譯, 一邊透過精神體去觀察姜星辰周圍的情況。
他很生氣。
擋路的礦族警衛各個真槍實彈, 然而在姜星辰的手下如同十幾歲的孩童般毫無還手之力。
沒有頸環受限、沒有受到任何威脅和約束, 姜星辰行動起來比舟鯉曾經見過的更為囂張狠厲。
一雙長腿在室內的設施之間來回翻躍,隨著他的動作,敞開的夾克飛揚,露出麥色肌膚和不住晃蕩的狗牌。看他行動極其賞心悅目, 但舟鯉也沒錯過那雙金色眼底的焦躁。
過往每每戰鬥時,姜星辰都很高興。
哪怕是受制於人, 他直面響尾蛇時, 稜角分明的面孔也扯起興奮不已的笑容。
但今天不是。
姜星辰俊朗的面部線條緊緊繃起, 防風巾在戰鬥中掉落,薄唇更是抿成一條線,連帶著脖頸之間的青筋都因此清晰可見。他屢次試圖突破精衛封鎖甩開他們,均失敗了。
很快就有警衛意識到這也許是引起騷亂的頭目,呼叫了增員。
而且——
冥河水母的觸鬚細如絲線,從樓梯往下垂直空中,根本無人察覺。
飄蕩在一樓大廳的精神體,分明看到蘭花螳螂聽到呼救,轉身往姜星辰的位置去了!
正在著手進行破解工作的舟鯉驀然一頓。
不能讓蘭花螳螂知道姜星辰的位置!
儘管姜星辰的去想並不難猜,可如果蘭花螳螂與其正面衝突,無疑平川和響尾蛇會因此而進行抓捕。
得把他暴露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舟鯉立刻動了起來。
她潛伏在設施底部的精神體一角,抓住了姜星辰躲避子彈的時機。水母的觸鬚悄無聲息地繞過掩體,糾纏住姜星辰的腳腕。
原本預備舉槍反擊的姜星辰驀然一怔。
兩三根絲線般的觸鬚與之接觸,帶來的痛覺幾乎忽略不計。可隨即更為熟悉的精神連結撲面而來,緊接著——
“你得離開。”
屬於舟鯉的,很輕的聲音從他的耳畔響起。
不,說是耳畔,更像是在心底。
朝思暮想的聲音依舊乖順柔軟,她的尾音稍稍拉長,聽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委屈。
“蘭花螳螂馬上就到,”她說,“剛好……平川的人還以為我在安保室,你能過去攔住他們麼?”
她在機房了,姜星辰立刻想道。
溫軟的聲調就在身後,產生精神連結後帶來的感受比現實更“真”。姜星辰後背的肌膚隱隱發燙,好似她還像在旱魃星時那樣,趴在自己的背上,湊到他的耳畔低聲講話。
但現實中只有槍林彈雨和敵人的呼喊。
姜星辰的後背靠在牆邊,無盡的冰冷蔓延。
錯亂的認知讓姜星辰無比煩躁。
“滾出我的腦子。”他低聲威脅:“我不需要你指點我該怎麼做!”
“姜星辰。”
舟鯉卻不生氣:“你知道,必須拿到城門閘口的密匙,別讓戴老大失望。”
姜星辰咬牙:“你拿我爹威脅我?”
舟鯉的聲音還是又輕又軟:“走東邊的門,上三樓,安保室就在右手邊,求你。”
求他?
掩體之後的男人冷笑出聲。
她就是這樣。
語氣從不生硬、態度從不絕情,經常是把“請”或者“求”掛在嘴邊,配上纖細的身形和精緻的面孔,再垂下眼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舟鯉做出的決定,她不允許任何人質疑。
在旱魃星說走就走,轉身之後頭也沒回。
如今也是如此。
整整三天,姜星辰遙遙見過她一面,在莊園徘徊許久。
舟鯉有無數次與他交談,可她沒有。現在是需要聯繫他了,精神就這麼直接相連,好像之前的抓瞎試探都是笑話。
“我有拒接的餘地嗎?”他問。
“……”
姜星辰“聽”到舟鯉幽幽一聲嘆息。
“找到機會再詳談,好麼?”舟鯉反問。
不用她再多言,姜星辰即刻起身。
惱怒與憤恨在胸像中升騰,可姜星辰還是沒忘記自己因何而來。他一個轉身,直奔東邊的出口。
上三樓、攔住平川的私人衛隊,他的動作機敏且毫不遲疑。
人在頂樓機房的舟鯉長舒口氣。
幾乎是姜星辰前腳離開,後腳蘭花螳螂就追了上來。
二人錯開,這給了舟鯉更多的時間。
她將自己的思緒從精神體中暫時抽離,處理完主機的最後一道防火牆,將密匙拷貝下來。
而後舟鯉的意識再次回歸精神體。
短暫的兩分鐘內,他已經靠突襲擊昏了衝上來的護衛隊。
冥河水母隨著舟鯉的意識而動,漆黑的精神體穿過牆壁,幕布般的口腕包裹住安保室附近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