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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鯉不由得瑟縮:“疼。”
姜星辰:“……”
他緩緩吐出口濁氣,甩開舟鯉的手。
平心而論,姜星辰已經控制住力道了,可他一鬆手,纖細皓腕上仍然迅速浮現出兩個鮮明的指印。
紅印子刺得姜星辰眼底隱隱作痛。
他不會再心軟了。
看著乖順坐在原地的舟鯉,姜星辰憤恨地想。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了,姜星辰活到現在,從來沒有碰到過這般近乎束手無措的情況。
起初舟鯉孱弱的模樣讓姜星辰想到富貴人家嬌養的小鳥,而經過橋上的事情他才後知後覺,這隻小鳥被關在黃金打造的牢籠里,不是因為脆弱,而是因為她能夠輕易為他人帶來災禍。
連姜星辰都叫她無害的模樣騙了過去。
屢次試探、出言隱瞞,甚至是造成傷害和暴露記憶,姜星辰都忍了。
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在對方面前毫無掙扎還手的餘地。
他爹把他從黑礦場撈出來不是給別人當獵物的!
“我不會再當一條死魚。”姜星辰威脅道。
“什、什麼?”舟鯉茫然看向姜星辰,似乎沒跟上他沒頭沒尾的言語。
“頸環解開咱們就兩清,”他自顧自地繼續說,“你是死是活,帝國待你如何,都不干我事。在這……這期間!”
姜星辰粗暴地掀開烏黑碎發,露出貼在麥色肌膚上的銀色頸環。
“別再靠近我,別再讀我的意識!”
說到最後,暴怒的男人近乎嘶吼。
舟鯉沉默不語地撫向手腕處的紅印。
“我知道了。”
與憤慨的姜星辰相比,舟鯉的反應要平靜得多:“最後一次,好嗎?”
“你是聽不懂——”
他嘲諷的話語到了嘴邊,那隻纖細的手掌仍然鍥而不捨地探至姜星辰臉側。
姜星辰到底是沒再次甩開她的後。
白蔥般的指尖輕輕蹭過姜星辰的顴骨,直至細碎的疼痛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在之前的混亂中受傷了。
“等等就好。”
舟鯉收回手指,往口中一送,在舌尖碰了碰,而後帶著些許濕意的指腹重新與他的肌膚接觸,稍稍一抹,他臉頰的血跡便淡去了。
姜星辰怔了怔。
“還有一些血跡,”舟鯉輕聲說,“你自己擦一擦,然後包紮好吧。”
而後她視線下挪,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神。費勁力氣爬起來的舟鯉又重新躺了回去。
之後一整夜,姜星辰始終坐在一邊。
他自行擦去臉上的血跡,並且使用藥物消毒。創口接觸酒精痛得火辣辣,可舟鯉柔軟指尖接觸皮膚時的觸感仿佛蓋過了一切。
她張口,水潤的唇瓣上下分離,靈巧的舌尖略伸出而蹭過指腹。
同一個畫面在心中反覆回放,沒來由地,姜星辰吞了吞唾沫。
想嘗嘗她的舌尖會是什麼味道,這樣的衝動在姜星辰的認知中被歸類為“飢餓”,但她卻說並非如此。
煩死了。
姜星辰莫名煩躁,他往口袋裡摸來摸去,終於摸出了香菸與打火機。
又是奔波、又是戰鬥,口袋裡的煙盒已經皺皺巴巴擰成了一團。但不妨礙姜星辰把煙送到嘴邊點火。
很快,封閉的室內煙霧繚繞。
沉睡著的舟鯉猛烈地咳嗽起來,卻是沒醒。在朦朧之間她蜷縮成一團,一邊咳嗽,一邊顫抖。
姜星辰循聲看過去,黑暗之中嬌弱的姑娘一張臉通紅,眉心緊蹙,很是難受的模樣。
他有些微妙,隨即回想起來舟鯉說過自己香菸過敏。
嘖。
她要是咳死了,自己也得死。於是姜星辰又無奈地按滅菸頭,前傾身體。
手掌蓋住舟鯉的面孔,她又在發熱。
姜星辰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盯著不住顫抖的舟鯉。猛烈地咳嗽後,年輕姑娘終於睜開眼。
烏黑雙目還蒙著厚厚一層霧氣,她有些茫然:“怎麼了?”
姜星辰:“這話該我問你。”
舟鯉:“我……”
好冷。又在發熱了。
好像回到了氣象站那天,但也不錯,總比她的精神體又肆意出現害人為好。
只是太冷了,舟鯉不住打寒顫。姜星辰的身軀盡在眼前,他傳來的熱度叫舟鯉控制不住地想要靠過去。
但是不行。
靠過去會被討厭的吧?
舟鯉腦袋燒得迷迷糊糊,可她依舊忍不住動起了心思。
全身心都叫囂著要伸出雙手,舟鯉也這麼做了,可抬起的雙臂伸到一半又瑟縮回去。
“沒、沒關係。”她顫抖著搖了搖頭:“我可以撐住的。”
回應她的是一聲不耐煩的嘆息。
“往裡挪挪。”
看守所的鐵床又擠又小,姜星辰依舊強硬地擠到舟鯉身畔。他躺了下來,把不住發抖的姑娘圈在懷裡。
舟鯉情不自禁地抓緊他的衣襟。
可靠的溫度讓舟鯉周身一松,止不住往姜星辰懷裡鑽。
環住他的脖頸,貼著他的胸()膛,舟鯉將神情掩蓋在長發之後。
她知道他討厭自己用這些小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