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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空:“那你還讓我們念!”
匡清名:“這樣,我儘量攔住那些觸手,你們兩個一人抱一個,把鳴鐘人和關師拖走,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主神就快要衝出地底了。
至少上萬道觸手朝著他們襲來,除了跑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不。”蕭月圖輕聲說,“桃桃說要我們爭取一會兒,現在還不到跑的時候。”
她背後第二株靈脈輕輕搖曳著粉紅色的光亮。
與其他靈師每多增一株靈脈只是靈力有所增強不同。
蕭月圖的屬性之力諸因花解,每多增加一株靈脈,她便會多獲得一種技能。
元天空記得她第二株靈脈的技能。
——結神。
可以把自己和對手的元神結在一處。
十分鐘內,被落了結神術的對手只能攻擊結神術的主人。
元天空:“你明明說過……”
她明明說過,結神術只能對和自己實力相近的敵人使用。
墮落城的主神,這可不是與她實力相近的對手。
“從前是我說謊。”蕭月圖噘著嘴,“要是隨便去結實力強於我的對手,那我一下就沒命了,我不想死。但現在,這條命本來也只是暫時記帳,死與不死很重要嗎?”
“小天。”蕭月圖忽然喊了他一聲。
在他怔怔的目光中,她湊近,柔軟的唇印在了他的額頭。
元天空怔住。
第一次見面,是在渝城的警察局。
她大半夜被元凌叫起來,拎著幾大包摻著遺魂咒水的奶茶去撈人,當時只覺得這少年傻裡傻氣。
他不知道喜歡她哪一點,或許少年人的喜歡就是一剎那的心動。
第二次見面,是大火後混沌界。
雖然他那時疲憊不堪,但她能察覺到,他望向她的目光與其他人不一樣。
——有種微小,躲藏的閃爍,卻又在某一時刻瑩瑩發亮。
第三次見面,是在華靈院。
安德烈為難她,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是起來應戰。
少年逆著禮堂清晨的陽光,面容英俊,身上帶著年輕人獨有的生機,誰會不為這樣的少年心動?
那些夜晚,他總去小雛菊學院接她下課,每晚都會記得買她最喜歡的冰淇淋。
兩人並肩走回寢室,很少說話,但蒙蒙黑的夜裡寂靜的蟲鳴,無論經歷了什麼,無論多少年後,她都不會忘。
在蠱風秘圖的那些年,他們抓緊每分每秒坐在祝倉之樹下修煉,幾天才醒來一次。
往往是蕭月圖先醒,她不會著急起來,而是靠著背後的樹幹,托著下巴看他,直到他也要醒了,她才會把目光挪開。
這一晃,也相識了許多年。
“知道沒用還讓你念,是想多幾眼你犯傻氣的樣子。”
蕭月圖的唇從他額頭上挪開。
元天空回過神了,但對於她的話還沒有完全消化理解。
蕭月圖背後靈脈搖擺,身上飄出的粉紅色花粉落在主神的一團魔氣上。
“小圖……”元天空喃喃道。
在花粉落於身上那一刻,主神感受到它無法攻擊別人了,萬千觸手掉頭朝地上的蕭月圖捲來。
元天空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他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了她淡粉色的蓬鬆裙擺。
觸手穿過她的身體,鮮血四濺。
主神龐大的身體拔地而出,在毀壞頭頂的土石衝破了內城的磚瓦之後。
它穿過蕭月圖的身體,帶她出現在了血紅的天空之下,內城所有人的目光里
“蕭月圖——”
……
幽暗寂靜的地底,地下城池最靜的地方。
主神的破壞力蔓延到了這裡。
四處塵土飛揚。
富貴仰頭望著血紅的月亮,嗅到一絲血腥氣。
它撲著翅膀想飛出去,在臨近半空的出口時回頭,望著那個男人。
他安靜地靠在石階的高台上,低垂的眼睫蓋住了所有眸色。
在他手中,有一塊小小的桃木。
富貴認得,那是從前在清風觀里關風與雕的,上面是桃桃的模樣。
南宮塵反覆摩挲那塊桃木,一言不發。
富貴折返回來,歪著腦袋停落在他掌心。
三百年前,它被他撿回身邊,見證了這漫長的三百年。
從高塔之上的神明墜入深淵,到撥開迷霧重回人間。
它一度在他眼眸中能看到的僅有溫柔,但此刻,由下仰視,那些溫柔的顏色通通不見了,富貴所能看到的只有淡漠,仿佛那雙眼眸在歷經了一切起落之後重新跌入了魔障。
“人間百年,一夢浮生。”他輕聲呢喃,“既然是夢,總歸要醒。”
他伸出手掌,將富貴放歸天際:“你去吧。”
……
內城。
直升機停落在門外,幾百名靈師從直升機上下來。
墮落城的邪祟之強,整座城市受損之嚴重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估量。
在通訊恢復後,元凌立即給外界發了消息。
特調局在收到墮落城的具體情況後重新調整了作戰策略——寂靜之主很可能在墮落城,僅憑城內的幾十靈師根本不可能是她和主神的對手,因此,在這一處碎片的問題上,救世盟所有強大的靈師全體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