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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白裙的女孩們哆嗦得不成人樣。
這裡漆黑、窒息,眼前所見慘烈的如同煉獄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她們的視野之內有一口滾沸的大鍋。
惡鬼抓著一個女孩,脫去她渾身的衣服,把她按在水池裡清理後又將她丟進了那口鍋中。
沸水煮活人,被丟進鍋里的女孩痛苦地嘶吼。
不多時,一道紫色的光暈閃過,她的嘴就被封住,再也張不開了,只能絕望地翻滾在沸水之中。
在那口大鍋背後,紫袍女人懶懶地靠在一張長椅上。
她面容精緻,只是一道長長的傷口橫亘在臉上,破壞了整張臉的和諧。
但傷疤也掩蓋不了她的妖嬈嫵媚,惡鬼站在身邊伺候,遞來一杯紅葡萄酒。
女人接過酒來,輕輕抿了一口。
“與魔共生固然可以長生,但受人鉗制的滋味實在不好。”
“與其和一隻道不同的魔相看兩相厭,不如自己動手製造一隻聽話的魔。”
女人將杯中剩下的紅酒灑在嶙峋的地面:“這一杯,敬彌煙羅,沒有它,也沒有如今的我。”
她隨手丟開酒杯,惡鬼捧來一隻小白碗,碗裡是一團從少女身上提煉出的白色油脂。
她捏起一把精美的小刷,蘸著油脂塗抹臉上的傷疤。
“你怎麼不問我,我是如何製造出的這隻魔?”她刷到一半,忽然停下手,一時興起問著離她最近的白裙女孩。
女孩已經在極度的恐懼中抖成篩糠,不會說話了。
“佛家喜歡說什麼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人活世間一趟,心中怎可能空空蕩蕩一無所有?每個人心裡都有惡念,只是多與少,短暫與長久罷了。”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一個人的惡念不足言道,可一座城裡有那樣多的人,一個又一個人的惡念疊加,就會滋生魔的種子。”
“每座城市都有它的魔,只是大多隱藏在地底深處,需要人來燒一把火,將它點燃,將它誘出。”
“我,就是為滁城點這一把火的人。”
在她一下一下輕柔的塗抹中,少女的油脂蓋住了她臉上的傷疤。
崔故伶笑得冰冷而殘忍:“人性,是這世上最骯髒的東西,人類,是最不配活在世間的生靈。”
“應桃桃,那個愚蠢的丫頭,自以為是普羅眾生的救世主,她越要保全這世間,我越要讓這世間在她眼前淪陷。”
“到時候,她就會知道自己的念頭多麼愚不可及,就會知道與我做對,攪散我的因果是多麼十惡不赦。”
“我才是他的藏靈身,我才是該和他生死宿命相連的那個人,她憑什麼?”
一股淡淡的氣息在地底瀰漫。
崔故伶手中裝著少女油脂的容器倏然間被她捏碎。
她回頭,望向入口。
透過那裡,她聞到了罪孽之路上飄來令她厭惡十足的味道。
“我還沒去找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她冷笑,“黎光呢?既然他等這機會很久了,叫他去把應桃桃為我帶回來。我要用她的油脂來撫平我臉上的傷疤,我要用她的鮮血來償還我這些年求而不得的痛苦。”
女人的嗓音陰涼如黑暗中的蟲豸:“我要她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第226章
需要時視你為神明,無用時棄你為敝履。
七座囚牢內, 七扇大門同時打開。
大門背後瀰漫著森森霧氣,看不到裡面的景象,也看不到通往哪裡。
暴食囚牢。
一隻深紫色長著四翼的軟體蟲從門內飛出來, 追趕富貴的人們停下腳步。
他們手腳發汗,盯著那隻紫色的軟體蟲的恐懼目光像是在盯一隻噬人的惡魔,吞咽著口水不斷後退。
富貴終於擺脫了這些人的覬覦和追殺。
逃跑用了它太多的力氣, 此時肚子餓得咕咕叫。
它黑豆般的小眼精光四射, 望著那隻緩緩展開翅膀的小蟲, 一個惡虎撲食,兇悍地把蟲叼進了嘴裡。
它將蟲子當成食物吞了下去。
一回頭,發現囚牢里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富貴翅膀上的絨毛警惕地炸開,心想這些人類不會還要吃它吧?
暴食囚牢內的人胃口本來就大, 它這樣一隻瘦小的鳥根本不夠塞牙的。
出乎它的意料, 人們沒有試圖捕捉它。
大家面朝它, 淚眼朦朧:
“神鳥!一定是神鳥!它竟然能吃那種毒蟲!”
“謝謝神鳥的救命之恩!”
“它不計前嫌救了我們, 給神鳥跪下了!”
大片大片的人朝著富貴下跪,頂禮膜拜。
富貴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但沒有被當成糧食, 還被叫做神鳥。
它收回翅膀上的炸毛, 洋洋自得,傲然地翹起了尾巴。
……
暴怒囚牢。
桃桃望著那隻紫色軟體蟲。
在此之前, 匡清名經歷過好幾次這樣的狀況了。
他告訴桃桃, 試圖殺死蟲子是沒用的。
只要大門打開, 就必定要有人進去才會結束。
殺死一隻, 還會有無數隻出來, 就算到後來蟲子不出來了, 還會有侍神使來拘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