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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就要撿起那十方璞時,耳側驟然吹過一陣陰冷的氣息。
她原以為是息壤身上的餘毒未清,心魔死而復生,可下意識又覺得不對,息壤的氣息是極度的腐爛之氣,而這股氣息卻是裹挾陰冷的極致黑暗,在剛出現那一刻溢滿了昭然若揭的殺氣。
可僅僅一瞬,殺氣就消散了。
桃桃習武,她知道,殺氣要想消散只有兩種辦法——殺人之人消斂了殺心,可在短短片刻之內生出殺心又瞬間消斂,幾乎是不可能的。
還有一種——殺意已經傾瀉了。
她回頭,關風與擋在她的身後,右胸被一條黑色的鞭子貫穿。
他臉上依然沒有過多的神情,只是眉梢略微蹙起,血沿著衣服流下來,只一會兒就在地上凝聚了鮮紅的一灘。
桃桃抬起頭,只見鞭子的另一頭握在崔玄一的手中。
“這一刻我等了很久。”崔玄一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黑色的寶石唇釘,朝她天真地笑,“只是沒想到,隱忍了這麼久也還是沒能要了你的命,應桃桃,這一次有他為你擋,下一次呢?”
他的長鞭足有三米,鞭身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上面纏繞足足幾十顆微小的黑色骷髏。
桃桃無暇去想他為什麼會憑空變出一條鞭子,因為她看見,自崔玄一的身後,緩緩浮起了三株純黑色的靈脈。
她曾懷疑過崔玄一是暗靈師,可關風與也說過,像他這樣的年齡絕不可能是三株靈師。
可此刻,這一幕就擺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十六歲,三株靈脈,不知名屬性。
在這神秘的少年面前,混沌冢所有的天才都黯然失色。
過往的示弱與天真,都是他裝的。
關風與滿臉冷漠,他伸手拔.出那截鞭子,傷處頓時鮮血狂噴,可他毫無表情,仿佛疼得不是自己。
在骨鞭離體後,他身上驟然爆發一陣刺眼的光芒,接著,六道心鏡浮空,鏡面映出的破魔之光瞬間籠罩了整座息土境。
崔玄一似乎很畏懼那光芒,他收回骨鞭,縱身躍起避開光芒取走了地上的十方璞,而後飛速離開了。
桃桃望著崔玄一的背影,雙眸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怒意:“你找死——”
她拔劍就要追,關風與拉住了她:“你不是他對手。”
剛才那一下迸發的光芒消耗了關風與最後的靈力,加之重傷失血,他無法撐住身體,跪倒在地。
桃桃扶住他:“阿與,振作點,我帶你出去。”
“還好,你沒事。”關風與面色蒼白,倏然鬆了口氣,
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桃桃的肩膀上。
*
血月夜,迷津渡。
艾琪、白菲兒、孟雨被縛著雙手跪在血湖邊,同伴的軀體無論死活都一一陳列在岸邊。
神祠屋頂的那隻壺此刻縮小了數倍,被柳士忠托在掌心,在他身後站著一群沒有被血月的幻覺影響的村民。
是怎麼淪落到現在這樣的處境呢?艾琪絕望地回想。
當時白菲兒在神祠里推斷出他們的目的,又在神祠後找到了一些屍體和叫不醒的同伴,艾琪推測他們的靈魂被鎖在了壺裡,可她們沒有趁手的工具擊破屋頂那壺,於是她出去找,卻不料正好撞上了柳氏父子。
接著,她們就被帶到這來了。
柳行雲滿目猙獰,拽著艾琪的頭髮,把她扯到空色壺邊:“念!”
艾琪痛得流出了眼淚:“念什麼?”
“念我教你的咒語。”
艾琪說:“我、我不記得了,你再說一遍。”
柳行雲怒目圓瞪:“你找死是不是?不念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把匕首抵在了艾琪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觸感實在令人害怕,艾琪連忙道:“我念,我念就是了。”
“念念生滅,遺、遺失真性……”她想到白菲兒說的話,害怕地不住顫抖,連念那幾句話都坑坑巴巴的。
“你讓她念了也沒用。”白菲兒突然在一旁說道,她望著柳行雲,“我們不畏鬼不信神,就算念了你也無法利用我們的靈魂。”
“信與不信,念了才知道。”柳行雲手裡的刀刃在艾琪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快念。”
白菲兒說:“她不記得了,我來念吧。”
艾琪:“不,白姐,你千萬不要,別為了我做傻事——”
雖說白菲兒是無神論者,她不信,也不畏,可經歷了這些之後,她心裡真的就沒有一點動搖嗎?
萬一出了差錯,她念出了這句咒語,是會死人的。
白菲兒盯著那空色壺,眼神堅毅:“念念生滅,遺失真性……”
她呼了口氣,繼續說道:“……輪迴是中,自取流轉。”
一句話說完,艾琪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直到她看到空色壺沒有任何變化,白菲兒也還好端端跪在那,才鬆了口氣。
白菲兒後背也出了一層冷汗,她疏了口氣,看著柳行云:“這下你信了吧?”
柳行雲顫抖道:“爹,她們三個不受控,現在有六個人的靈魂無法被壺吸入了。這空色壺只有吸足九十九個純淨靈魂才有機會在血月力量衰弱時破開迷津渡的詛咒,還差六個,我們湊不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