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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東俊反覆在耳邊絮說:“我好痛苦,為什麼不來超度我……”
於是佳諾醒來後一直嚷著要去神祠為他們念咒超度, 白菲兒和艾琪想著妖巫的事情, 覺得擅自離開小院可能會遇到危險, 安撫她等桃桃他們回來了一起去, 可就在艾琪在院子為白菲兒拍照打發時間的時候,高暉去上了一趟廁所, 回來後佳諾就不見了。
他們覺得佳諾可能自己去神祠了, 就三人結伴去找她。
神祠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門也沒鎖, 他們進去, 看見裡面烏漆嘛黑的, 但香火繚繞, 裡面供奉著一尊沒有頭的奇怪神像, 佳諾不在裡面。
就在三人出來的時候, 高暉眼睛尖, 看見了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全身裹在袍子的人, 那人的臉是蒙住的,可高暉認出了他的胸包——他曾經因為想看這胸包里的東西差點和婁鋒打起來,印象很深刻。
柳士忠說,婁鋒很可能是妖巫的人,既然他出現在這裡,一定是他擄走了佳諾,於是高暉追了上去。
……
“他們廝打的時候只留下了這個包,然後那個死嚮導就跑了,我們追不上,又怕高暉出事,就來找你們了。”艾琪看著三人十分難看的臉色,“怎麼了嗎?這包里的東西是什麼?”
關風與問:“包是誰扔的?”
艾琪想了想:“好像是婁鋒,高暉只是拽住了他的包帶,他自己把包給摔了。”
“果然是他。”桃桃想起在富池峰紮營那夜附身東俊的女聻,它無緣無故出現原本就很奇怪,但如果是婁鋒從計都魂鎖里放出來的,就能解釋通了。
她顧不上嗓子還在休養,對關風與說:“去把高暉找回來,遲了就來不及了。”
她又轉身對白菲兒、艾琪和崔玄一說:“不想死的話,從現在起,你們三個就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艾琪有些茫然,但這些天來遇到突發事件的本能告訴她,應該相信這女孩的話。
關風與離開去找高暉,桃桃帶他們回了院子。
現在的情形不明,還相當棘手,邪祟脫離計都魂鎖,隨時可能找上門來,貿然離開這裡去不熟悉的地方只會更加危險。
她一個人坐在後院那棵柿子樹下,撿了一根木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柳士忠父子說,迷津渡里劃分東西兩邊,東邊是被詛咒的靈師,西邊是邪靈的僕從妖巫,他們說婁鋒很可能是妖巫的人。
可是根據剛才那三本冊子上對應的信息和桃桃記憶中田文月日記本里的內容來看,基本可以確定婁鋒就是食屍鬼無疑,難道食屍鬼是妖巫製造的?
婁鋒是妖巫的人。
婁鋒是食屍鬼。
可記錄了製造食屍鬼的三本冊子卻存放在東邊。
不,這不合理。
如果是妖巫製造了食屍鬼,冊子怎麼會出現在東邊?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桃桃對著地上的幾行字發呆,難道說那冊子是東邊的人從妖巫那裡偷來的?
可他們偷這個有什麼用?他們把妖巫描述得那樣神通廣大,又真的能從他們手中盜取東西嗎?
桃桃寫寫畫畫,樹枝突然停住,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妖巫的存在只是從柳氏父子嘴裡聽來的,她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也就不能確定,迷津渡里真的存在著妖巫。
如果沒有妖巫呢?
守石山的老頭說,石山之後是妖巫的地盤。
如果那只是謊言,其實背後藏著的是她要找的息壤,他在那裡是為了守著息壤呢?
如果這一切真是柳氏父子說謊,那失蹤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內應該都是他們獵物。
可是從昨晚到現在,桃桃仔細回想,先是柳行雲用竹筏帶他們進村,並解釋這裡的由來,再是柳士忠祭神、替他們治療瘴毒和中邪、安排住處,今早柳行雲也送來了早飯,絲毫看不出他們包含了禍心,如果要害他們,何必這麼麻煩?
這裡幾千人,她和關風與再怎麼能打,也有體力耗盡的一刻,迷津渡的人不應該懼怕他們才對。
桃桃想了一整個白天,依然想不明白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操縱,又是為了什麼。
但她在懷疑柳氏父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起身把院子插著的藥香給滅了。
黃昏時分,關風與回來了,他說:“沒有找到。”
桃桃把疑慮寫給他,關風與問:“午飯和晚飯有人來送嗎?”
她搖頭,關風與道:“那顯而易見了。”
他說:“我找高暉時,一直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在屋子、院子、田間,樹林,個個都是潛伏的高手,他們以為我沒有察覺。師姐,從我們踏入這裡開始,一切就在他們的監視之中了,既然沒有來送飯,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疑心。”
桃桃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問號,關風與思索:“雖然我也不清楚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為我們治傷應該是為了拖延時間。你記得嗎,柳士忠說他們的瘴毒三天可解,而你需要七天,在瘴毒清除之前,不能去西邊。”
“如果他當時沒有這麼說,你會怎麼做?”
桃桃心想,如果柳士忠沒有說出妖巫的地界有毒氣與瘴毒相剋這樣的話,那她根本就不會用他解毒,以她的脾氣當晚掘地三尺把迷津渡翻個底朝天也要把林泉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