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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是靜靜看著他。
他的匕首之上驀地燃起了一簇火苗,火苗迅速蔓延,下一瞬化為滾燙的岩漿,在他呆滯的幾秒內將他手中的匕首熔了個乾淨。
幾秒後他反應過來了,並不是因為他回過神了,而是因為岩漿蔓延到他的手上,包裹了他血肉之軀的手掌。
南宮塵指尖蘸了頸間的一抹血漬,就著冬日黯淡的光線端詳,他臉上是極致到讓人感覺到冷意的平靜。
元天空不解道:“他為什麼敢接近南宮哥呢?難道他忘了在九嬰之墓里巫鳳雛的法器也是被南宮哥熔掉的嗎?”
慕雷天沒忘,但那日他只看見巫鳳雛的法器熔化,沒有真正看見南宮塵出手,並不確定就是他做的,加上玄魂花的誘惑太大,所以他選擇鋌而走險。
他喜歡鋌而走險,越是這樣的成功越能讓他感受到快意。
可現在,他能感受到只有灼燒的痛苦。
慕雷天的整張右手都化為一攤腥臭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他腳下的枯草叢中。
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額頭頃刻間滾下了豆大的汗水,臉色痛得慘白。
反觀南宮塵,他的平靜不減分毫。
無論是慕雷天的慘叫,又或是腥臭的血濺在他的身上都無法激起他的波瀾。
他靠在牆上,俊美的容顏配上他緋紅的眼尾與頸間的血漬,漫不經心的模樣像從地獄深處走出的修羅鬼怪,讓人通體發涼。
四方天的靈師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驚悚的一幕,渾身僵硬。
就連桃桃也愣了,想過南宮塵會對他出手,但沒想過他是這樣出手的。
富貴將頭埋在桃桃的肩上,不敢再看了。
“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慕雷天想要抽身離開,可不知怎的他的雙腳像是紮根在了地上一樣,身體行動全由不得自己。
眼看岩漿即將蔓延到慕雷天的全身,要將他整個人熔化其中,桃桃開口了:“南宮。”
她不想看他殺人,無論是誰,無論是以什麼樣的理由。
就算那人真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這件事也不該是他來做。
他手上的血已經太多了。
她話音落下,沸騰的岩漿倏然冷卻。
南宮塵收手了。
慕雷天撿回一條命,但右手已經消失不見了,傷口處還閃著火焰碳紅色的光。
三十五歲的三株靈師雖不能和木秀於林榜上的怪物相比,也算是天賦很好的靈師了。
但手掌就這樣被生生熔化,就算他是靈師也不能斷肢再生,只怕從此以後實力要大打折扣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當靈師。
他攥著斷腕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桃桃以為到這裡就結束了,但還沒有。
南宮與關風與對視了一眼。
關風與點頭,兩人似乎在交換著某些桃桃不理解的信息。
南宮塵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不動,可緊接著,在場包括慕雷天在內幾十個靈師的靈脈不受控制地從體內鑽出。
幾十株靈脈搖曳在山間的冷風中。
他們渾身冷意,腦子裡發起對危險預知的警鈴聲,但是他們一動不能動,身體完全僵硬了。
關風與走到慕雷天面前,慕雷天忍痛驚恐道:“你要幹什麼?我錯了,我不該打玄魂花的主意,我帶他們走,現在就走——”
關風與沒有回答,他表情冷酷,手上縈繞了一層不知是什麼的淡淡金光,握在了慕雷天的一株靈脈之上。
頃刻間,慕雷天的那株靈脈在他掌心破碎,化為虛無的粉塵,四散飄搖在冷風裡。
……
桃桃走到車前,關風與為她打開副駕的車門,她擺手:“不了不了。”
她鑽到后座,元天空也上了后座,兩人擠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怎麼跑後面來了?”
“阿與把慕雷天的靈脈廢了,還逼其他人退出四方天,不然連他們的靈脈一起廢掉,不想坐前面,他好兇。”
“南宮哥也不差啊,他看起來是置身事外了,可慕雷天的靈脈就是他逼出來的,手掌也是他熔化的。”
“他們倆為什麼那麼默契啊,什麼時候商量好的要這樣做的,我怎麼沒看見?之前不是見面就要吵的嗎?”
“你自己問問?”
桃桃是打算給慕雷天一點教訓,但她以為的教訓只是打一頓算完,可是南宮塵和關風與的手段讓她望塵莫及。
最令她疑惑的是,他們一路上沒有說過半句話,剛剛行動卻默契無比像是多年的搭檔一般,這令她匪夷所思。
南宮塵坐在副駕上沒有說話,關風與也面無表情地開車,仿佛剛才動手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桃桃和元天空嘀咕了一會兒,察覺到了車廂內的冷意,兩人乖巧像兩隻小鵪鶉,閉上嘴巴不敢說話了。
*
海邊的山丘上,關風與打開了混沌冢的空間鎖。
桃桃這是第一次來混沌冢總部。
混沌冢總部所在的空間叫混沌界。
這裡如同一個山水畫境,有山有海,山依海而生,海環山而流,面積並不算大,和閩城靈交坊的大小差不多,但比那更清淨,人也更少些。
入口的位置在山底,小山四周環海,所有的建築都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