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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六十年後,是這幅光景。”
桃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些花是明師種下的嗎?”
“是她走前留下的種子。”
桃桃低聲說:“明天救世盟會商議出對付寂靜之主的辦法,到時候混沌冢有我和阿與,您可以去做您想做的事了。”
李鶴骨靜默:“我虧欠她太多了。”
桃桃掏出手機:“要不我現在給明師打電話吧?”
“……好像沒有她號碼,但是我可以打給王得寶,讓她轉告明師,就說您要退休了。如果她想來混沌界久居就讓寶師把她送過來,如果她不想,就讓阿與送您去渝城,再買一束花,聽說女人都喜歡玫瑰,這樣上門道歉明師一定會接受……”
她說著就要打電話。
李鶴骨按住了她的手:“阿與呢?”
“好像在忙接待靈師的事情。”
“我今晚和你說的話,你要記住。”李鶴骨蒼老的面容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幽邃,“阿與這一生會有許多劫難,動情是他一切劫難的開端,無論他將來做了什麼,又成為誰,要記得,看人先看心,他所做的事未必是他的本心。”
“您為阿與卜過命?”桃桃不理解為什麼李鶴骨突然對她說這些。
李鶴骨搖頭:“天命之人生來要遭受八苦七難,那是他必須經歷的。”
“阿與他是……”桃桃愣住。
關風與是當世的天命之人,而她是藏靈身,那麼說,她本來該是他覺醒力量的祭品?
“破魔之光,天賦異稟,他本該是當世的天命之人,只是現在看來,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覺醒自己的力量。”李鶴骨目光又落回窗外,他輕聲說,“今晚的夜會很黑,你先回去吧。”
桃桃這些天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每一個都足以令她震驚許久了。
她聽李鶴骨的話,迷迷糊糊走到門口,又聽見他在叫她。
“桃桃。”李鶴骨沒有回頭,他仰望著夜色,側臉在晦暗的夜色中看不分明,“混沌冢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
第不知多少次掛上電話,關風與問身旁的人:“聯繫到了嗎?”
“老匡師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東南片區其他人的聯繫方式我們記得不全,但有記錄的幾個號碼也打不通。”
“我派去的人呢?”
“您兩小時前派去東南片區的靈師也不接電話,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故?”
“不會吧,這麼多靈師都在閩城能出什麼事故,可能是信號塔壞了吧?”
“但他們無線電也沒有接收啊。”
“現在這個年代,誰沒事看無線電啊?”
關風與望著黢黑的天空。
烏雲籠罩,將大地遮掩得沒有一絲顏色,像是冬夜暴雪將至前的預兆。
“我剛聯繫了救世盟的靈師,他們已經找到酒店住下了,明早就會到混沌界來,現在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關師,你先去睡吧,等天亮了我下山去接人,老匡師他們可能遇到什麼事情沒時間看手機吧。”
“匡師不是這樣的人。”關風與拿了車鑰匙,“我下山去找人。”
他出了混沌界,開走了停在混沌界的車子,一個人朝東南片區所在的方向駛去。
混沌界離東南片區所在地兩個小時的車程,沿途大多是沿海公路。
凌晨,城市悄寂。
只有一輛車子在無人的沿海公路上飛速行駛。
關風與的車和他人一樣,是無趣而冷漠的深灰色,他邊開著車,邊望向右側的大海。
海面的上空也烏雲密布,明明無風,海底的浪卻暗潮洶湧,勾著澎湃起伏的輪廓。
關風與打開了車窗,隱約聞到一股來自深海的濃重的潮腥氣浮蕩在空氣里。
手機上有條消息傳來,發送人沒有備註,是一條語音。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按開來聽。
崔玄一懶洋洋的聲音在冰冷的機殼內響起:“師哥,這一局,是我贏了。”
關風與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在瀝青路上磨出刺耳的聲音。
語音不斷重複,崔玄一的聲音迴蕩在整個車廂。
他不難想像少年說這句話時唇角勾起的懶散模樣。
他關上語音,給混沌界內的靈師打電話,可是始終無人接聽,仿佛信號被隔斷了一樣。
關風與調轉方向回返,原本就冷漠的臉上更是暈染了一層寒霜。
*
凌晨兩點。
匡清名背著一個大書包探頭探腦從屋內出來,跑到元天空的房門口去敲他門。
元天空打開門,一身行頭齊全:“都準備好了?准考證帶了沒?”
匡清名拍拍書包:“萬無一失,你當靈師名揚天下,我考研究生報效祖國,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兩個人鬼鬼祟祟離開了院子,朝匡清名打聽的存放靈力牌的地方跑去。
混沌冢即使是晚上也有人巡夜站崗,靈師們在崗亭里昏昏欲睡。
兩個人像半夜偷食的耗子彎腰從他眼前溜過,為了不被巡夜的靈師察覺,沒走大路,一路在野草叢中竄來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