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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蓉手擋嘴巴,用只有武亮和舍友馮小娟能聽見的音量說:“你們還不知道吧?關於這座樓的傳說。”
承和醫學院的話劇社最近排了一場話劇,定了愛倫坡的恐怖劇本,可是主創們性格很活潑,根本演不出驚悚的感覺。於是社團的幾個負責人靈機一動,決定帶主創們來個深夜探險,只有身臨其境感受恐怖,才能更好地將自己融入故事裡。
學校廢棄的解剖樓是個再好不過的去處,這樓荒了二十年,校方嚴禁教職工和學生靠近,不說明原因卻也不拆,這在寸土寸金的申城實在讓人費解。
大家都私下八卦當年解剖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法各不相同,可每一種都難脫恐怖色彩。
聽薛蓉這樣問,馮小娟回答:“好像是因為當年發生了兇殺案,學校覺得晦氣,才把樓封了。”
薛蓉撇嘴:“騙鬼呢!建一棟樓成本多大啊,你真覺得一起兇殺案就能讓學校廢一棟樓?不過是騙騙學生的說法。”
武亮:“你好像知道挺多啊?”
“那當然。”薛蓉得意地說,“我小姨就是在承和上的學,念書的時候正好趕上學校封樓,她們那屆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小娟也沒完全說錯,確實是發生了兇殺案,可殺人的卻不是人。”
馮小娟膽子小,縮了縮肩膀:“一會還要進去探險呢,你再說我就不去了。”
薛蓉存心嚇唬她:“據說二十年前送來的屍體,不管死了多久、死狀如何,只要在四樓的福馬林池一泡,夜裡就會活過來。很多醫學生都在半夜見過屍體走路,殺人的也是那些屍體。你想啊,大半夜你上完自習出來,一關燈,迎面撞上一具白天剛解剖過的死屍……”
她話沒說完,馮小娟突然慘叫了一聲,薛蓉嚇了一跳,心想就幾句話至於把她嚇成這樣嗎?然而嚇到馮小娟的並不是她,而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何文建,就在薛蓉說話的時候,他惡作劇地朝馮小娟後脖子吹了口氣。
馮小娟氣得眼淚直掉,何文建連忙安慰:“別聽薛蓉瞎說,只不過是些鬼故事而已,一會我保護你啊。”
他這邊哄著,學生們在那邊用棍子撥開牆上的地錦,預備撬門。
薛蓉拉著馮小娟的手跟在後面,兩人走著走著,突然頭上落了東西。
薛蓉一摸,發現那是兩片瓜子殼,馮小娟一抬頭,驀地尖叫道:“媽呀,有個人——”
眾人嚇一跳,以為巡邏的保安來了,朝她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並不是保安。
在無月的夜裡,樹林格外幽深,如果不是馮小娟眼力好,還沒人發現那個幾乎和黑樹林融為一體的女孩。
桃桃翹腿坐在樹上,手裡捧著一把剛磕完的瓜子皮,靜靜望著眾人。她才來沒多久就遇見這群不怕死的學生,要不是為了李三九未了的遺願,她不會出言提醒。
薛蓉問:“你誰啊?”
桃桃沒說話,薛蓉嘀咕:“大半夜又嚇人又亂扔垃圾,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桃桃一副沒睡醒的語氣問道:“你們要進鬼樓?”
薛蓉扔掉瓜子皮:“你說的鬼樓是解剖樓嗎?是要進啊,你別告訴輔導員成嗎?我們就看一眼,一眼就出來了。”
這人半夜不睡覺坐在樹上挺嚇人的,薛蓉見她沒反應,仰頭撒嬌:“哎呀小妹妹,對不起啦,剛剛不該說你沒有公德心,我收回那句話。我們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是為話劇排練嘛,你就通融通融,到時候免費送你一張話劇票,好不好?”
桃桃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別進去。”
“啊?”
“如果不想倒霉,就不要進去。”
學生們面面相覷,沒懂她的意思,還是薛蓉反應過來:“我都這麼求你了,你還想告訴老師讓我們倒霉呢?你幾年級的這麼不懂事?有本事你就去打報告!看看我們社團策劃了好久的活動會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取消!”
“哦,隨你。”桃桃面無表情,順手把剩下的瓜子皮揚到薛蓉腦袋上。
薛蓉被激怒了,挽起袖子要和她吵架,武亮連忙攔住她:“好了蓉蓉,別耍性子,你這一吵當心把保安引過來。”
“不是我想跟她吵,是她太過分了!”薛蓉瘋狂甩頭,從頭髮絲里擇下來一堆瓜子皮,“你看!全都掉我頭髮里了,弄都弄不乾淨,讓我怎麼辦啊?”
桃桃小腿垂在樹幹間晃來晃去,故意氣她:“別急,頭髮剃了就能弄乾淨,再不然把頭切了也行。”
這句話差點沒把薛蓉氣死,她指著樹罵:“真是太沒禮貌了,你給我下來,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兒了!”
桃桃不理她,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又掏出一把瓜子,邊磕邊看馮小娟。
馮小娟穿著超短褲,兩腿筆直修長,她毫不害臊盯著瞧,看完像個無賴一樣,竟旁若無人朝馮小娟吹了聲口哨。
何文建臉色一變,把馮小娟擋在身後:“你幹嘛?”
桃桃目光落在何文建身上,短暫的停頓後又看向馮小娟:“你最近接觸過不乾淨的東西嗎?”
她這問題有點古怪,馮小娟不知怎麼想到了何文建拿給她的那瓶屍血,但將屍體身上的東西帶出解剖教室是違反學校規定的,她不敢當著同學的面承認,於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