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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頰蒼白,卻不減絕色,是霍迪一個男人看到都要愣神的程度。
霍迪與男人對視,見他眼眸溢滿暗紅的顏色。
他只望過來一瞥,霍迪就覺得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動都不能動了。
第188章
她不喜歡我手上沾血。
一開始, 蘇恩曜很討厭那個妹妹。
她來了,母親走了,屍身冰冷, 他甚至沒來得及跟她再說上一句話。
父親不喜歡母親,更不會喜歡那個襁褓里的小嬰兒,把她丟給保姆後依然每天早出晚歸, 回來帶一身的香水味。
在母親的葬禮上, 那小嬰兒一直在哭, 哭得人心煩。
保姆餵不進奶去,急得團團轉,父親不在,她們只得抱來找他。
蘇恩曜本來不想管, 但小嬰兒一靠近他突然就不哭了。
保姆在一旁開心地說:“她認得哥哥呢。”
蘇恩曜這才瞥了嬰兒一眼, 剛出生沒多久紅皮皴臉的, 像只小猴子。
經過這幾天, 她臉上的紅不見了,白白嫩嫩的, 嘴邊粘著奶漬, 果凍般柔軟的唇還在吐著泡泡。
保姆將奶瓶遞給他,他五歲的身體還太小, 在保姆的幫助下不耐煩地給她餵奶。
他們都說這小嬰兒是他的妹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多討厭她, 她要不是和他一個肚子裡出來的, 真想掐死她。
但這樣的念頭很快就打散了。
時值隆冬, 屋外大雪紛飛, 小嬰兒喝飽了奶, 竟然偏頭朝他笑了。
她手臂軟軟的,小小的又白白的,幼嫩得讓人心疼。
保姆驚訝道:“我還是第一見這麼大的孩子就會笑了,少爺,小姐很喜歡您。”
另一個保姆說:“小姐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字呢。”
父親不會給她取名的。
這一刻,蘇恩曜的心突然被嬰兒的笑容觸動了一下。
他望著窗外的大雪,想起母親還在時教他背過的古詩:“慈親倚堂門,不見萱草花,就叫雪萱吧。”
一歲時,雪萱會扶著椅子搖搖晃晃走路了。
父親娶了繼母回家,每當兩人在客廳卿卿我我時,蘇恩曜就在樓上的房間裡教她走路。
她手軟腳軟,每走一步都要回頭看他,如果他離得太遠,她就離了椅子,顫顫巍巍地搖晃著小腿跑來抱住他。
三歲時,別的小孩早就會說話了,她還只是咿咿呀呀。
蘇恩曜做完功課會教她說話,可無論他怎麼教,她都發不出一個完整清晰的字音。
八歲的蘇恩曜沉著臉坐在一旁:“你笨死了。”
小雪萱察覺到哥哥的情緒,笨拙地走到他面前抱住他,她嘴巴張張合合,費力地吐出了兩個字:“哥……哥哥……”
五歲時,雪萱穿著他買的公主裙和隔壁新搬來的男孩一起在院裡的梧桐樹下玩,水藍的蓬蓬裙在她身上,襯得她像天上墜入凡塵的精靈,蘇恩曜站在樓上看著,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他不再討厭那個小人兒了。
父親的心思全在家族和繼母身上。
在這個世界上,她是他最親的人,血脈里流著相同的血,他們理應是彼此的全世界。
八歲時,雪萱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公主,她美麗,天真,誰看了都說喜歡。她的成績總是很好,性子也總是溫軟,院子裡養了許多她撿回來的貓兒狗兒。
那些小畜生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對人很警惕,偏偏在雪萱放學回來時一窩蜂圍上去搖尾巴,纏得她走不了路。
往常她回來總是要第一時間跑來他身邊,現在卻被貓貓狗狗絆住了。
蘇恩曜冷眼看著那些討厭的小畜生,心想不如毒死了好,可他只是想想,真要毒死了它們,雪萱會傷心的。
等到她十二歲時,蘇恩曜已經十七歲了。
他在外讀書,冬天放假回家來,看到雪萱坐在院子裡她最喜歡的那棵梧桐樹下。
她裙子下的小腿不知怎麼受了傷,隔壁那個長大了的男孩正在幫她上藥。
看到蘇恩曜回來,女孩很高興,脆生生地喊他哥哥,還想跑來抱他,只是受了傷不方便。
於是她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走過來。
蘇恩曜一考完試就訂當晚的機票趕回來,想著要見到分開了幾個月的女孩,他興奮得整晚沒有睡。
可真的回來了,他卻冷著一張臉,嗯了一聲就提著行李上樓,留下女孩在院子不知所措。
夜裡,蘇恩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十二年,女孩已經來到他生命里十二年了。
偌大的房子常年只有保姆和他們倆,女孩會在晴天裡抱著她最喜歡的白色小熊在花園裡盪鞦韆,會在雨天裡拿著她的小白傘去他學校門口接他,會在他學習到深夜時為他沖好熱牛奶,會在他被父親責罵時安靜地在他身邊陪他。
她白得像一片新窯里燒出來的雪花瓷。
那樣軟,那樣好看,神情也總是那樣無辜,無辜得讓人想一口吞掉。
那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孩,是他的親妹妹,他不該對她有那樣的心思。
可當看到其他男人的手觸碰著她柔軟的皮膚,看到她朝別人笑。
就像有條毒蟲在反覆撕咬著心壁,讓他難受,讓他失眠到一整夜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