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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動還好,這一動,桃桃看見了他們背後少年的長相。
——她見過。
在那棵枯萎的桃花樹下,她親眼見黃衣少年帶著幾個跟班拿匕首劃開南宮塵的臉頰。
慧覺說,靈師身上衣物的顏色代表了他們出身的家族,而那個為首的少年身穿黃衣,他是皇室的人。
南宮塵顯然也認出了他們。
桃桃以為憑他們之間的仇怨,他至少應該表現出一絲憤怒,可他沒有,依然平靜得如一汪死水。
真是個猜不透的小怪物。
只是桃桃不知道,他是真不在乎,還是已經能做到將所有的情緒內斂了。
黃衣少年性子驕縱,被困在這裡本就十分惱怒,現在被一隻鬼魂少女這樣打量更是怒火攻心,他開口罵道:“你這下賤的鬼魂,看什麼?眼珠子不想要了?”
桃桃的脾氣當然是一下就炸了。
她可沒南宮塵那份內斂,當即指著少年說:“把他給我提上來。”
鬼侍躊躇:“這是要送還皇室的人質,要是死了可就麻煩了。”
“我說要他死了嗎?”桃桃微笑,“不提?那我去告訴世子你欺負我。”
鬼侍哪敢讓她去告這樣的狀,連忙拉動水中的鎖鏈把黃衣少年提了上來。
桃桃又指指點點:“還有那個,那個和那個……”
她一共點了五個人,皆是那天在桃樹下的少年。
他們都是靈師世家養尊處優的天才,受了兩天折磨,萎靡得不成人形。
此時被鎖鏈吊起來,只有腳尖夠地,滿身臭水。
桃桃打量少年們:“臉長得還不錯,是憑著自己長得帥才敢那樣喪心病狂,肆無忌憚嗎?你——”
她叫那鬼侍:“——幫我在他們臉上一人畫一隻王八。”
鬼侍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拿著筆上前。
走到一半,桃桃攔住他,她笑吟吟的:“不是用筆。”
她遞過去一把小巧的匕首:“——用這個。”
“不可。”鬼侍附到她耳邊低聲說,“那黃衣少年名李青鳳,是人間帝王的親弟弟,皇室血脈。”
“他就是天王老子,今天臉上也要長王八,你不敢啊?”少女纖細的五指靈活地轉著那根匕首,“我來。”
她走到黃衣少年面前。
李青鳳眼裡就差噴出火來:“你這低賤的鬼魂豈敢動我?等我回到皇城必調動驅邪司全員來踏平這魍魎鬼域。”
“你最好是。”桃桃興奮道,“要真能做到,必然會成為凡人心中的神明,我等著,你可不要當縮頭烏龜不敢哦。”
她拔出刀刃,抵住少年濕漉漉的臉頰。
少年見她來真的,開始怕了,可無論他如何謾罵、哀求,桃桃手裡的刀都一絲不抖,仿佛握慣了一樣。
刀刃翻飛之間,一隻栩栩如生的四腳王八出現在他臉上。
李青鳳半邊臉被鮮血覆滿,痛得只能發出氣音。他視線落在桃桃臉上,似乎是想記住她的模樣以便來日報復,當他視線落在她背後那個小孩身上時,他愣了。
雖然換了衣服,臉上還被桃桃用筆畫出了五官,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隻小怪物。
自他降生那日,國師就預言皇室的江山權力會因他而傾覆。
因此,他是皇室驅邪司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的人。
那日在荒原上的桃樹下,要不是感知到周圍有邪祟出沒,他也不會落荒而逃。
此刻,那隻怪物正站在少女的背後,面朝著他。
李青鳳終於明白少女為什麼要在他臉上拿刀畫王八了。
——是為那隻小怪物。
——她是在報復他剖開了小怪物的臉頰。
“那隻怪物……”李青鳳就要點破南宮塵的身份。
不光是皇室驅邪司要他死,魍魎鬼域也要他死,只要他說出他的身份,他和這少女都必死無疑。
話還未說完,少女手中沾滿他鮮血的匕首尖刃抵在了他嘴唇上。
她聲音冰冷,讓他忍不住一顫。
“舌頭不想要了,可以說下去。”
臉頰的血跡觸目驚心,李青鳳毫不懷疑她真的會動手。
從小到大,李青鳳沒有吃過一點苦。
要不是為了日後在驅邪司的地位穩固,他也不會主動請纓進入蠻荒獄歷練。
此時,水牢的陰濕和臉上的劇痛已經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面對少女的威脅,他別無他法,屈辱地閉上了嘴。
少女轉著匕首走到他背後,依次在另外四個少年臉上寫寫畫畫。
王八筆畫太多,畫起來太難,那些世家子弟受刑的嚎叫聲太難聽了。
她聽得煩了,改畫為寫,直接潦草地拿刀在他們臉上刻下“王八”二字,而後收起刀,滿意地拍拍手。
一時間,水牢里到處瀰漫著血腥的氣味。
靈師們大氣不敢出,生怕這女魔頭髮瘋,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鬼侍更是暗自心驚——不愧是世子的女人,連殘忍變態的程度都和世子有的一拼。
南宮塵沉默,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很奇怪。
看她插科打諢、詭計多端,以為她是個沒皮沒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