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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休合亦不甚了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再說了,師父也不會說的。”
葉縈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回瞰又是一片空白。
“嘖嘖,難怪他對我冷冰冰兇巴巴,搞了半天他在道觀里長大啊……”
她剛說完,橖頂附近傳來若近若遠的人聲。
因為隔得遠,雲霧迷濛之下,似男半女,分不太真切。
她咬著下頜噤了聲,抬眼張望。
本以為會是觀中人或者攝製組的人,卻沒想到,竟然是上周剛見過的花間冢老闆於燭。
那個灰藍色寸頭的高個女人。
寬大的蝴蝶袖襯衣,墨綠色醋酸緞面,拎一隻愛馬仕的birkin黑銀,box皮質,還是霸氣的35尺寸。
搭扣鉚釘散著斑駁鏽跡,一圈手工敲擊紋,年份久矣,一看就是老玩家。
這行頭,光是氣場都有兩米八。
她並非一人,身邊還跟著一個身材纖瘦的高個男人。
仔細一看,眉目相似,骨骼幾肖,倒有幾分血緣牽絆的味道。
於燭一眼就看到了她,聲音粗獷得跟男人似的。
“喲,這不是上次在我家酒吧,闞冰陽搞不定的小姑娘嗎?”
小姑娘?
還搞不定?
切,他早搞定她了,好——嗎——
葉縈縈撇下膝上的三皈依,將長衫道袍隨手一紮,小跑過去。
“於老闆?你怎麼來了?”
“喊我於燭就好。”於燭笑笑,指了指身邊的男人道:“我弟弟,於燈。”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果然是親緣姐弟。
葉縈縈跟於燈打了個招呼。
年輕漂亮,笑得可愛。
於燈倏地臉紅了起來,尷尬謙遜道:“你好,你好,我是於燈,闞冰陽的同事,我們都在刑偵局法醫檢驗中心工作。”
葉縈縈聽著他自我介紹,竟欣喜好奇,忍不住地多看了他兩眼。
於燈哪裡被這麼盯過,臉頰燙得連頭髮頂都快冒煙了。
他低下頭,沒再吱聲。
葉縈縈又轉向於燭,問道:“你們來幹什麼呀?”
於燭挑眉輕笑,“來探望一位故人。”
此時夕陽晚霞溢滿無際天空,烘托著紫靈山頭一處淡淡的金光霞彩。
確實,似是有亡人要渡。
既是探望故人,斯人已逝,葉縈縈也好不好多問。
這可是紫靈山道觀,步罡道場,祈福禳禍,除了這些道家法事,還能有什麼呢?
她讓開道,鬼機靈地眨了眨眼。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啦。”
正轉身欲走,於燭忽然叫住她,“哎對了,葉縈縈。”
他們二人也沒走多遠,隔得近,聲音也近在咫尺。
“闞冰陽回來了,在偏殿,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找他嗎?”
第25章
剛下了一場雨, 石階青苔濕滑,從前山到偏殿,泥泥濘濘、坑坑窪窪, 少了些平坦,多了些阻礙。
但這對葉縈縈來說, 不算什麼太大的事兒。
她本來走路就帶風。
跑起來更是看不到人影了。
可是等到了偏殿, 她又有點怯懦,腳下的濕厚青苔變成了荊棘磕絆、沙礫稀碎, 整個人都慢了下來。
她停在大門口,連門檻都沒跨, 便伸長了脖子往裡打量。
偏殿角落裡, 白菊詠綻,三香立鼎, 中間供奉一個往生牌位。
陽上:母金燕, 往生者:周偲。
光看名字,分不出男女。
但看牌位新舊程度, 似乎也有兩三個年頭了,既然陽上為母, 那麼也就說明這人早逝, 白髮人送黑髮人。
嘶——
這也太慘了。
於燭走到闞冰陽身邊,逡巡著他的表情, 見他眼底平靜無波, 喉嚨低沉含糊兩聲,輕聲道:“喏,你搞不定的那個小姑娘來了。”
靜了幾秒。
闞冰陽看著面前那個黑底深刻的牌位, 視線定格在往生者三個字上, 略微克制地皺了皺眉, 回頭道:“什麼事?”
按照以往,葉縈縈早就跑到了他身後,不是撒嬌就是發嗲。
可今天反常,她依然站在大門口。
闞冰陽與於燭和於燈說了了幾句,便朝她走來。
幾日不見,這男人略微疲憊,連眼底的青色都明顯了幾分。
不過見到她,黯色一掃,又從容了起來。
他問:“怎麼不進來?”
葉縈縈靠著盤龍石柱,抿了抿嘴唇道:“你們探望故友,我又不認識,就不叨擾了。”
她在他面前故作乖巧,連聲音都穩穩妥妥,像極了春日絢陽,和風旭旭。
可秉性已定,懶散的表情,加上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地面上,儼然就是一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模樣。
闞冰陽將她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看了一遍。
胡亂披著的道袍,扣子都沒系。
她還把衣擺扎了個蝴蝶結,繞在身後,露出兩條潔白的小腿,藕節似的嫩,走路都冒著欲欲的可愛。
紫靈山道觀,肅穆莊嚴。
這是弄了個什麼烏煙瘴氣的造型,也不知道擺譜兒給誰看。
闞冰陽面色極其不虞,
“葉縈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