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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由於張小乙的名聲,許多人都把真武觀當成修仙的福地門派了。
其實不然,學道又不是學法術。若是學法術,需要看中孩子的根骨,有沒有潛力。
但當個道士沒那麼講究,發展愛好,多讀道經,修身養性。天底下大部分道士都是家裡窮,養活不起才出家的。剛出家的小道童,你跟人家聊打坐,聊修身養性,聊為國為民,誰聽你的呀。
都得有個過程,從道觀打雜,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挑水劈柴做起。
等磨鍊幾年,師父才慢慢教給你讀書打坐,養氣修身。
別看張小乙神通廣大,名氣很大,其實真武觀還真沒按高門大派那路子上走。
至於招人的時候為什麼不招普通人,非得找老王老黃這種奇人異士,還不是因為當初真武觀著急用人嘛,招倆道童幫不上忙不說,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今天沒想到來了倆四川人,真是讓張小乙感到意外。
「您兩位是打蜀地來的?」
中年男人笑嘻嘻道:「是噻,我跟你講撒,我們家這個瓜娃子從小沒有娘,我是他親娘舅,這不是嘛。孩子在家也不好好念書,我一個人也管不了他,最後想想還是算求嘍,送他出家算嘍。我雖然是他舅舅,但我也不能管他一輩子您說是吧。
打聽來打聽去,聽說杭州這邊有個真武觀遠近聞名,就帶他來碰碰運氣,您看看我們家這瓜娃子能要不啦?」
張小乙點點頭,自古都說親娘舅跟爹是一樣的。
看這爺倆,孩子雖然透著機靈,但滿腦子也是調皮搗蛋,估計是舅舅不好管,想送出來給孩子奔口飯吃。
「您打算讓他修道啊,都考慮好了嗎?」
「您這話說的,我們都從蜀地來嘍,你覺得我們考慮沒考慮好是不啦。」
「那行,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小孩噘著嘴,一副非常不情願的樣子,滿臉不服氣。
「額不願意學,額想回去,這個瓜慫長地還沒我壯實擬,額才不願意跟他學。」小孩兒滿嘴抱怨。
但是小孩兒的這一句話給張小乙都說茫然了,他舅舅一嘴四川話,而小孩兒一張嘴卻是一嘴老陝西方言。
這是個什麼組合?
好傢夥,這孩子他媽娘家可夠遠的啊!
要是在後世,飛機火車滿街跑,私家車多如牛毛的時代,一個山東的娶個四川的,張小乙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跨國婚姻也是很。
但這個社會,出趟城都算去外地的情況下,能嫁這麼遠還真不長見。
若是大戶人家達官顯貴也就罷了,八抬大轎,馬車相送也有個腳力。
但這爺倆怎麼看也不像有錢的人家呀。
「你個瓜娃子,龜兒子!張小神仙那是遠近聞名的大法師。」
「誒,不敢當不敢當。」
中年男人踢了孩子一腳:「要不你就跟我回去上學去,要不就個瓜慫就在這學道。」
看起來小孩兒還是挺怕他舅舅的,他舅舅一瞪眼,本想繼續扎刺的他瞬間憋了回去。
舅舅叔叔,這都屬於血親這一系列的。
在南方可能體會不到,到了北方,老舅老叔那就是孩子們心中的神。
有啥事兒不是這倆位給辦嘍的。
為了孩子前途,從四川給他送過來,這一路上受的罪不少。
張小乙看著小孩,臉上掛著和煦的笑。
「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張小乙又問一句。
小孩兒撇著嘴,不願意搭理他。
孩子他舅舅上前就是一腳,踢得小孩兒直咧嘴。
舅舅急忙陪笑道:「神仙,您別搭理他,就似個瓜娃子。他叫楊天賜,今年十五歲噻。」
「哦,十五了。」
張小乙點點頭:「您貴姓?」
中年男人急忙道:「可不敢當貴,免貴姓楊,楊白鬧。」
「白鬧?」
「對對對,以前吧,干點啥都一事無成,就起了這麼個名字,白鬧。」
這名起的好,張小乙心裡笑道。
「那行,既如此,那咱們別在門口站著了,咱們進去說。兩位要沒吃飯我讓觀里準備飯。咱邊吃邊聊。」
「可不敢可不敢,我們吃過來的,我把他送過來就行,那邊商隊還等著我呢。」楊白鬧連連擺手
「那您收嗎?」楊白鬧又問。
張小乙看了看小孩楊天賜,確實比較有靈氣,修道確實是個好苗子。
再說了,青兒閉關,他現在正缺個端茶倒水的道童。
張小乙點點頭,對他說道:「那行,小孩兒我就收了,但咱先說好。」
「您說。」
「入了我道門,我先不為他冠巾,就是先不說收不收他。先讓他在道觀里做個行行,也就是咱們俗稱的道童,您看怎麼樣?」
收徒這事兒不著急,任何一行也不是說你跟了我就算我徒弟了。
江湖藝人,民間工匠們不也得從擦桌子掃地替師父倒尿盆做起嘛。
寺廟裡還有沙彌呢。
所以,張小乙也不能上來就把人家收了。萬一以後人家不想學了,或者沒給人家教育好,殺人放火都是事兒。
雖然張小乙知道,他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放火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楊白鬧一點磕巴都沒打,立刻點頭道:「行行行,您只要給他口飯吃就行,哎呀我跟您講噻,這個瓜娃子可不得了,我們是管不了他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