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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小花園。
比起她自己努力在珍獸園裡尋找材料、自己刨坑自己移栽的小花園,顯然還是專業人員製作的小花園漂亮美麗。在小花園裡還有拐著彎的漂亮的鵝卵石鋪成的路,司鵝雲緋的黃色腳掌走在上面的時候,觸感極佳。
總之,對於新家白鵝雲緋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
然後司鵝雲緋就躺在她的小樓觀景台上、趴在鞦韆上,一邊晃悠著一邊看著湖水的遠方。
此時日光的餘暉近乎於無,傍晚漫天的紅霞未散,卻顯現出了灰暗沉鬱的色彩。
星光未顯、鉤月未出。
突然又有了昨天晚上那讓人心悸的感覺。
司雲緋下意識把目光投向湖中心。
那裡已經沒有了死去的靈獸的屍體。
湖水依然澄澈泛著微波,可在這個時候忽然又像是什麼可怕的、嗜人的怪物了。
“嘎……”
司雲緋在鞦韆上輕輕地叫了一聲。
其實是嘆了口氣。
哪怕白天的感覺再好,到了夜晚黑暗襲來的時候,那被壓制的記憶中恐怖的畫面還會浮現。
甚至是噴涌而出地占據著她的心神與腦海。
大魔頭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可怕的魔氣反噬?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司雲緋想,大概是會的。
與好壞無關,如果殺一隻鵝就能救命,是她她也干。
哪怕那隻鵝很有些特別,還會自己起名字。
“嘎。”
唔,所以其實她還是比較幸運的,能在魔氣反噬中活下來。或許只要她再幸運一點、無視大魔頭的魔氣力量,這輩子就能舒舒服服的壽終正寢了呢?
沒什麼好擔心的,能苟一天是一天,萬一就苟到了最後呢?
然後當天晚上司雲緋就又被世界打了一巴掌——
在湖邊吹來的微風中、在漫天的小小的星光下,原本趴在軟墊上舒舒服服睡覺的司雲緋忽然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
就像是昨夜的噩夢毫無預兆的復甦。
司雲緋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在大火的灼熱過後便是極致的冰寒,就這樣冷熱交替的血液流淌在她的身體裡,讓她渾身都不停地顫抖著。
但疼痛卻不止血液這一層,還有骨骼與經絡也好像在被捶打,並不是尖銳的疼痛卻能讓人蜷縮在地無法動彈。
在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司雲緋想,昨天晚上有這麼疼嗎?她昨天晚上被黑色的魔氣纏繞著,為什麼沒有感受到這麼強烈的痛苦呢?
是因為那時她太過震驚與害怕?
還是被魔氣的副作用到現在才爆發?
“……嘎。”
艹。太痛苦了。
司雲緋團在軟墊上打著擺子,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想:要是活著是這麼痛苦的事,老天鵝啊,趕緊讓她死了吧!
當軟墊上的雪花白鵝終於陷入了幸運的昏迷沉睡的時候,在九重山最高處的那座閣樓里,長發的男人平靜的躺在有著同樣柔軟的軟墊的床上,靜靜地睜著眼,目光穿過屋頂,直視著黑色的夜空。
他似乎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睡不著。
但那偶爾會微微顫抖的身體、無聲安靜握成拳的雙手,還有時而染濕髮絲的汗水與忽然結出了冰霜的眉毛,都在展示著他所承受的痛苦與折磨。
而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無數個普通的夜晚之一。
而已。
他早已習慣了疼痛,習慣了冰冷又或是突然出現的狂暴。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死在這樣的折磨里,或者發瘋成為真正的滅世魔頭。
可他憑什麼要成為那些人以為的?
床上的男人靜靜閉上雙眼。
神魂不滅,他不死。
他就要這樣清醒又瘋狂的活著,成為那些人永遠無法安心的噩夢。
而後,登仙。
無論再怎麼痛苦,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一定會活著。
* * *
第二日清晨。三月十九日。
司雲緋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六天。
她沒能在清晨的鳥鳴聲中自然甦醒,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陽光打在她身上,她才猛地哆嗦了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
而後就是身體從裡到外的酸軟與無力在叫囂。
司雲緋嘗試著從床上跳下來,結果直接腳板一軟從床上滾到了床下,她倒吸一口涼氣以為自己廢掉了,才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血液回流、力氣復甦,一切好像又恢復了正常。
“嘎。”
司雲緋試探地在原地蹦了兩下。
很好,她又有力氣了。
再蹦兩下?
身體靈活、健步如飛。就像昨天晚上那讓她不願回想的的疼痛只是一場虛假的噩夢似的。
司鵝雲緋歪著腦袋走出自己的小屋,然後跳進湖裡一邊晨游一邊思考鵝生——
昨天晚上的疼痛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她到底有沒有被大魔頭傳染上那個可怕的黑色魔氣反噬病?
司雲緋心裡有一個答案,但是她拒絕深想相信。
反正,到了今天晚上就知道答案了。
在司鵝雲緋思考鵝生、無意識地在星月湖上轉圈圈的時候,坐在瓊樓閣屋頂上的魔尊大人已經安靜地看了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