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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不會欺騙她,所以那一日她的探查沒有錯,這隻鵝確實已經被魔氣沾染侵蝕,只是它一起其他的靈獸,要更加特別一些,特別到它可以多活很久。
想到這裡,金角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就向前走了一步。
“少主!我、”
我門可以仔仔細細的檢查一下這隻白鵝的屍體,說不定能夠在它的屍體中找到讓它活這麼久的特殊之處。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這隻鵝的屍體煉化、分解、一點點的搜尋,或許就能夠找到延長這隻鵝壽命的方法,就能讓少主也因它受益。
這是金角在第一時間內想到的想要說出的話。
但是話語還未出口她就已經感受到了鋪天蓋地而來的恐怖魔壓。
少主仿佛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想要說的話,他不想聽,就直接讓她說不出來了。
金角的額頭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猛地,她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擦掉之後又強撐著開口:
“少主,我想錯了。我該把它當做同伴。”
“既然是同伴,那我還要檢查它的身體。至少要弄清楚它是怎麼死去的。”
金角天馬曾經不過是莫家馬廄里的一匹靈馬而已。
若不是少主待她如同伴,她也沒有機會淨化血脈、成為天馬。
她的情感並沒有獸百萬那麼豐富,但她明白對待同伴與靈寵的不同。
周身的魔壓驟減。
站在院中的魔尊雖然沒有說話,但金角卻知道少主同意了。
她三兩步走到莫不閒的面前,沒有伸出手去觸碰那已經有些僵硬的雪花白鵝,直接把靈力聚集在額頭的金角上。
金角天馬天賦的探查檢測之力從那金色的尖角溢出、慢慢滲入到了雪花白鵝的體內。
片刻之後,金角輕聲吸氣面色複雜地向後退了一步。
莫不閒那雙還泛著紅的眼睛看著天邊聚集的雲沒有開口。
他早已探查過這隻鵝的身體,知道這隻鵝的身體看起來健康,內里卻已經沾滿了魔氣。
它最後趴在他身上的顫抖,應該是因為魔氣,而感到疼痛。
就像他一樣。
金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它……”
“應該是身體無法承受嗜滅魔氣的侵蝕,最終……生機斷絕。”
原本消失的魔壓再次聚攏在她身上,金角心中一嘆,最終還是說了一句。
“……大概從朔月之後到現在。每日月升日落、陰盛陽衰之時,它體內的嗜滅魔氣就會反覆暴動、侵蝕血液肉身甚至是神魂。”
原本在看天邊陰雲的魔尊倏然轉身,一直未曾開口的男子終於開了口。
“夜中……暴動?”
金角硬著頭皮說完了她最後的判定。
“它……很特殊。少主,它在沾染了嗜滅魔氣之後和那些被直接侵蝕神魂卻感受不到疼痛的人與靈獸不同。”
“它同您一樣。”
金角幾乎是嘆息著說出口:“先鍛體,後吞神。”
這是只有最頂級的天驕修者墮落之時才會有的不同。
魔氣為世間至惡。
雖無神智但為天生之物,也有一線存在之機。
因此魔氣會主動尋找那些天賦極佳的修者,若此類修者一旦成魔,便是天地浩劫、魔氣盛世。
莫不閒便是嗜滅魔氣選擇的滅靈之人。
只是無論是這世間至惡的魔氣和那些擔憂著蒼生世界的正道都沒想到,這個註定要滅世的魔頭能一直和嗜滅魔氣打到現在,都沒徹底魔化,甚至連大開殺戒都沒有。
也正是因此,正道雖然總是惶惶,卻從不會主動挑釁魔道九重山,甚至還會主動退讓。
哪怕是一直被莫不閒罵老禿驢的浮屠塔大僧正、被魔尊打上門直接殺了門派大長老的萬法門宗主,都評判過“魔尊道心至強。”
無論那是一顆怎樣的道心,至少墮魔至今百年,莫不閒的道心未變。
而無論換做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說自己能夠在嗜滅魔氣的侵蝕之下百年不魔。
那是身體與神魂的雙重折磨。
無數夜晚,永不停歇。
“先鍛體,後吞魂。”
莫不閒輕輕重複著這六個字,而後伸手輕輕撫了撫懷中白鵝的小黃帽。
“你這小東西……”
“我竟不知那一夜過後,我竟多了一位感同身受的……難友了。”
不過是一隻鵝而已。
脾氣大、吃得多、偶爾嬌氣還頂嘴。
不過是一隻鵝而已。
連修煉都不會、神識都無法交流、只會嘎嘎叫。
不過是一隻鵝而已。
……竟忍了整整二十天,裝了整整二十天。
直到最後才跑來找他,把那禿驢不值錢的玻璃珠子給他,就那麼生生的疼死了。
疼死了。
轟——
無聲的魔壓炸開,黑色的魔氣瘋狂的侵蝕著整個九重山的陰雲。
那原本灰色的陰雲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沾染成徹底的黑。
而那恐怖的黑色自九重山顛一路向下,仿佛要籠罩整座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