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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料。
當他的修為退回到金丹後期之時,他體內的嗜滅魔氣能夠侵染暴動的力量也減少了太多。
而他強大的神識有沒有跟著修為的封禁而減少,便終於能在魔氣暴動的時候保持理智了。
“……呵。”
多少年了,每當天地極黑的時候,他的神念也會陷入那一片極致的黑。
而當他從這片讓人發瘋憤怒、膽怯畏懼的黑暗中掙扎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而在他的周圍永遠都是一地狼藉——或許是許多屍體或許是他能看到的一切被毀滅。
莫不閒強忍著疼痛與瘋狂又向前走了兩步。他現在可以壓制體內暴動的魔氣了,但他周圍依然有暴動的魔氣在聚集、甚至是企圖攻擊一切。
他得,離得遠一點。
只是剛往前走了兩步他就感覺到衣袖被人拉住了。
莫不閒猛地提起右手,凝眉想看誰這麼找死。
結果低頭就看到了咬著他袖子的雪原狼犬。
司雲緋想大魔頭昨天晚上應該是不想讓任何人沾染上他體內的嗜滅魔氣才會跑到樹冠上去的。
不過昨天晚上他是能夠自己控制住,在樹上呆著就呆著了。但今晚她無論如何都要跟在大魔頭的身邊!沒看見大魔頭連走路都顯得費勁起來了嗎。
莫不閒眼瞳猛地一縮向後退了兩步,難得對著司雲緋疾言厲色:“胡鬧!你不知今日是什麼日子嗎?離我遠些!換了個身子就忘了疼?!”
之前雪花白鵝在他胸口疼得直發哆嗦的樣子還刻印在他腦海之中難以忘記,他以為她該長記性了。怎麼現在還有膽子在這時候靠他這麼近?
然後莫不閒就看到咬著他袖子的雪原狼犬渾身打了個哆嗦。
那樣子和白鵝哆嗦的抖動頻率都一樣。顯然是她記起了被嗜滅魔氣入侵身體的痛苦。
但咬著他衣袖的嘴巴依然沒有放開。
莫不閒剛沉下眉眼,就聽到雪原狼犬小小地說了一聲:“那,不一樣了嘛。”
“你現在的樣子,比那個時候好太多了。可見你能控制住了。”
“既然你能控制住魔氣那就一定不會傷我,這不是你保證過的嗎?”
莫不閒看著這天真的狼犬:“你還真信旁人的保證?”
司雲緋不爽地嗚了一聲:“錯了。我不是信旁人的保證,只是相信大魔頭而已。”
“你現在情況特殊,身體肯定不舒服!這裡的其他修者狡猾多端,怎麼能讓你自己一個人熬著呢!帶上我吧帶上我吧!就算我不能替你分擔、但至少反應快能夠及時預警啊!”
然後雪原狼犬就開始左右地晃蕩她咬著的那節衣袖。
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手抓住了衣角在使勁撒嬌一樣。
莫不閒:“……”
“嗷嗷嗷嗚!”
莫不閒:“……”
“嗷啊嗷嗷~”
大概是哈士奇的魔音太穿腦的緣故,最終在那棵最高的樹冠上,又多了一隻雪原哈士奇。
一人一狼就在樹冠頂上看著漆黑的夜空,相互依偎著,竟也有種靜好之感——
如果忽視掉莫不閒周圍任何一個修者都能感受到的、混亂又危險的魔壓的話。
“嘖,果然是魔修!那魔氣遠遠的就能感受到了。”五大門派的一位精英弟子皺著眉。
“朔月為至陰晦暗之日,魔修魔力暴動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好在他只有金丹後期的修為,若是元嬰後期的魔修在朔月之時暴動,咱們這山頭上的修者怕是都要跟那魔修拼個你死我活了。”
“……既如此,為何我們不先下手為強?”萬法門的一個弟子有些狠辣地開口。那魔修從一開始就不給他們萬法門的面子,甚至還放任他的那隻三階狼犬口出狂言,總該受到一些教訓。
然後這人便發覺周圍投來了好幾道帶著些冷意和嘲諷的目光。
還沒等這萬法門的弟子說什麼,柳蒹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朔月之時最好不要招惹魔修。尤其等級越高的魔修越不要招惹。這位師兄難道不知道三聖山就是魔尊在至暗三日滅掉的嗎?”
“可這人又不是那位!他不過是個金丹後期的魔修而已。”
“朔月之時因為是天地間至陰晦暗的時刻,天地間的魔氣最為活躍。此時所有修煉魔氣的修者都會被魔氣影響,變得更加暴躁易怒、甚至會被魔氣控制著大開殺戒。”
“而朔月之時的魔修一旦被激怒開始戰鬥,就是不知疲憊、不死不休、必得拼出個你死我亡的結果才行。此時的魔修戰力幾乎都會翻倍,若是萬法門的師兄想要去試一試那魔修此時的實力,大可以自己上前,千萬不要帶上我等。”
萬法門的那個弟子被說的面色又青又白,但他其中只是恨恨地盯著那樹冠之上沒再說話了。
只是這抬頭的萬法門修者忽然身體一僵面色驚悚地後退了一大步,甚至小聲地叫了一聲——
還是在那棵山頭最高最茂密的大樹上,有一雙在夜色中顯得異常兇狠的碧綠貓兒眼死死地盯著他,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有任何動作,就會被當場撲殺。
而在那棵樹的樹下,喝著酒的蒼狼與他的兩個哈士奇兄弟、在樹下搖著扇子仰望天空的孔明炎和忽然對著他開屏的三色孔雀的存在,都在無聲的告誡著周圍的修者,不要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