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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讓人委屈了。
姜魚不等林西鶴回答,又說:“我以為你都猜到我的身份了,應該對我的職業素養有信心才對。”
荷官,這是姜魚的副業。
這是牌桌上的稱呼,指的是那個發牌的人,在如今的外城區,它又衍生出了新的意思。外城區就像一張巨大的賭桌,賭桌上的爭鬥一年到頭沒個消停,波雲詭譎。可這麼爭來爭去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誰都不好過,於是荷官應運而生。
中間人、說客、見證者,他們有很多個稱呼,做的事情也很雜,視情況而定,其中一些人甚至有著軍方背景,是上頭把控局勢的暗樁。能夠成為荷官的人,必定八面玲瓏、手段了得,是人是鬼都敬你三分,可這也意味著巨大的危險,因為你總是知道得太多。
荷官守則第一條:要學會保守秘密。
林西鶴要不是猜到了,先前哪會讓姜魚幫忙,或者說,篤定姜魚能幫他的忙。
“我猜到了,那你也應該猜到了。”林西鶴回答。
“那個拋屍者,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剛才說的精神系異能者?”姜魚對此有種強烈的直覺。如果說把S106分為兩個部分,殺人和拋屍,那林西鶴就像是知道了後半部分,再推前半部分,他天然地站在上帝視角看問題。又比如他剛才在酒吧街時說的那句話,好似他對那個拋屍者很了解一樣。
“一個不熟的老朋友。”林西鶴說著,打開了終端。他的終端是一塊黑色的運動腕錶,輸入信息,點擊發送,再站起來,道:“走吧,三流偵探該退場了。”
一條匿名信息發送出去,經由警方轉至特調局,最終抵達柯航的終端,前後不過半個小時。
麻倉45街,夜龍山,柯航看著終端上彈出的信息,深深蹙眉。他不是感到事情棘手,而是意外,他這邊還在查,酒吧街那邊竟然就抓到了疑似與編號S106相關的人?
匿名信息誰發的?
這種保密級別的帳號,可不多見。
不論如何,陳苟都在第一時間被移交特調局,匿名信息上提到的燒烤店的信息也被核實。不過等到特調局的人抵達燒烤店時,林西鶴和姜魚已經走了。
他們又回到了麻倉,而這時,柯航也從麻倉離開。
姜魚跟林西鶴漫步在夜龍山,她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三流偵探要退場了嗎?”
林西鶴轉頭看她,“我換個地方又登場了。”
不行嗎?
行。
姜魚只覺得這位偵探確實與眾不同,跟《推理迷宮》的男主角一路追查到底,靠自己破解重重謎題的英雄主義比起來,林西鶴很會偷懶。
陳苟那邊是真的查不下去了嗎?不,只是查起來麻煩。他果斷拋給特調局,而後又撿了特調局的便宜。
“D發消息給我說,柯航去了撫恤院,問了蘇棗棗,然後又出現在這裡。”林西鶴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行走,他那風衣口袋是真的大,連保溫杯都塞進去了。
“你知道蘇棗棗跟撫恤院的關係嗎?”姜魚好奇。她在麻倉,也從沒聽說過這事兒。
“不知道。”
“那你覺得,她為什麼來到這夜龍山?跟你那位老朋友有關嗎?”
D是個鬼機靈又有點小聰明的小孩兒,他在撫恤院遇到特調局詢問,說一半又留了一半。對於碰見過蘇棗棗的事他沒有隱瞞,但他其實清楚地記得那是哪一天。
等柯航和寸頭一走,他轉頭就告訴了林西鶴跟姜魚,甚至還能說出柯航他們去了哪兒。
在麻倉,大大小小的導遊都是本地人,他們就是散落在麻倉里最不起眼的耳目,消息最是靈通。誰去了哪兒、在做什麼,他們都知道,甚至還有自己的一套黑話。
此時此刻,姜魚跟林西鶴正沿著柯航的調查路線走。
蘇棗棗到這裡的時候是1月1號,夜龍山舉辦了美食節,人滿為患。街上的攤販們是很難記住其中某位客人的,監控也無法照顧到每個人,更何況時日已久,早已超出了公共監控的保存期限:六個月。
只有中央系統可以將備份還原,但超出時間太久也不行。今天是6月29號,超出不滿1月,正好在有效期內。
柯航不知道,但他本就是特調局的人,可以直接動用中央系統對所有涉及到的監控錄像進行人臉排查,這樣比較快。
苦哈哈地一個個監控查過去,盯得眼睛都花了,那是警局才會幹的事。
對於夜龍山以及燒烤店周邊公共攝像頭的監控排查幾乎同步進行,為此柯航甚至沒有親自去審陳苟,而是直接回了特調局總部。
CIG,全稱“中央信息調查組”,位於特調局總部大樓地下一層。所有依託於中央系統的調查都必須通過這個部門,當然,中央系統的伺服器並不在這裡,在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以柯航的權限,查監控只是件小事。
燒烤店附近的監控最先出結果,跟陳苟一起拼桌吃過燒烤的人一一浮現。柯航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雙手撐在操作台上,“把他們的個人信息全部給我調出來。”
不過十秒,光幕上開始分屏羅列出五個人的信息,包括陳苟。從姓名、籍貫、居住地到在職公司等等,與拋屍點的信息進行比對,就可以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