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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林西鶴剛要開口, 就被打斷。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原鳴雙手背在身後,一副眼鏡架在鼻樑上,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上了年紀的小老頭, 但數落氣人來的氣勢足有兩米高, “你看看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老大不小。人家說三十而立, 你立在哪裡?買了輛新車就讓你飄了?我們一中的門是個擺設嗎!你怎麼不把車開到我老頭子房頂上去!”
最讓原鳴痛心疾首的, 在於林西鶴還帶壞了他最得意的學生薑魚。姜魚成績優異、尊師重教, 絕對不會幹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
林西鶴要解釋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 他不能說, 不能說這車是姜魚買的、也是姜魚開過來的,說了的話恐怕得打一輩子光棍。
姜魚果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美女,一點也不幫他,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還故意做出無能為力的表情。
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她肯定早知道原鳴當了一中的校長,但她就是不說。
林西鶴無奈,“老師,我錯了。”
原鳴冷哼一聲,“你是知道錯了,但你下次還敢!我還不知道你,性子倔得跟個什麼一樣,老頭子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你有幾回聽了?你現在大了,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了,老頭子不過當了你幾年家教,人又老廢話又多,不值一提。看你這樣就是不知道我在這裡當校長,今天不巧撞上來,是不是還後悔了?”
如果說原鳴剛開始還只是在訓斥林西鶴,後面就不得不說帶出了幾絲賭氣的意味。姜魚了解她這位老師,雖然愛念叨,但很少真的生氣,也很愛面子。
這一切只能證明,林西鶴這個學生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林西鶴乖乖挨訓,好險讓他把火氣降了下來,末了又瞪了他們一眼,“跟我來。”
兩人便被提溜進了原鳴的辦公室,其餘人見了,那是面面相覷,什麼話也不敢說。誰能想到這兩個人都是校長的學生呢?誰能想到平日裡德高望重的校長能這麼罵人?這罵的別人都不敢說話了。
至於隱隱約約聽到的外頭的那些風波,更是半個字也不敢提。
到了辦公室,原鳴還賭氣不想理林西鶴。林西鶴倒是半點兒沒見外,往那沙發上一坐,說:“早知道老師在這裡,我肯定早就過來了。朝里有人好辦事,老師我想查點事情,你——”
迎接林西鶴的是一隻扔過去的鋼筆。
林西鶴抬手接住,“謝謝老師。”
原鳴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剛還說你大了,結果這脾氣半點沒改,你要耍賴到別的地方耍去,老頭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林西鶴:“來都來了。”
原鳴沒好氣,“難道是我請你來的嗎?”
眼看他火氣又上來了,姜魚終於出面打圓場。原鳴對著她,和藹不少,不光關心了她的近況,還特意提到師娘最近很想她,讓她有空可以去家裡做客。
林西鶴坐在沙發上,摸摸鼻子,很識相地沒有插嘴。
原鳴跟別的家教不一樣,他也曾被這麼關心過。只是他當年搬進湖畔山莊後,因為距離較遠,原鳴便沒有再跟過去授課。
林逝水為他請來了唐一亭,可隨之而來的暗殺攪亂了一切。
林西鶴從唐一亭那裡,聽到過很多有關於母親過去的事。他對唐一亭不是沒有戒心,但他想念自己的母親,對於曾經受過母親幫助的唐一亭,自然也會另眼相待。
沒有人料到唐一亭會背叛得這麼徹底,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殺人來的。林西鶴不知道他在提起自己母親時,是否還有幾分愧疚,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了。
從這充滿算計和背叛的春城離開,是葬身野外,還是尋得一線生機,在此一搏。
此後十二年,林西鶴和春城的聯繫極少。此刻他看著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忽然覺得,如果他當年不離開,事情也不會變得多麼糟糕。
原鳴罵也罵了,但絲毫沒問他和姜魚為什麼會在一塊兒,想來也是一直在關注著他的。
那廂,姜魚已經跟原鳴提起了蘇棗棗。原鳴是在關注他們,但對許多事情了解得不是很詳細,更不知道“蘇棗棗”這個名字。
不過他是校長,他辦公室里的光腦擁有最高的查閱權限,如果在這裡都查不到蘇棗棗的相關信息,那別的地方也不會有了。
但有些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頭。
原鳴是老師、更是校長,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不會任由別人查閱學校里的資料。只是蘇棗棗已死,甚至連她父母都被殺人滅口,原鳴無須多問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略作沉吟後,便道:“你們可以查,但得答應我,不能越界。”
這界又是什麼界?當然是法度。
姜魚自然答應,也順利從原鳴的光腦上調出了蘇棗棗的資料。包括她的學籍信息,入校以後所取得的成績,甚至還有做過的試卷內容。
一中的電子化程度非常高,試卷都是電子檔的,也更方便查閱。
姜魚在查著的同時,林西鶴就在旁邊陪原鳴下棋。原鳴再有私心,也不能放任兩個非校內人員留在校長辦公室里,所以他必須在場。
與此同時,醫院內,穿著病號服、神不知鬼不覺混在人群里的錢儷,成功跟司徒趙接上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