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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魚回過頭,兩人四目相對,林稚堂慌忙移開視線,頓了頓,又忍不住抬頭問:“你們……都知道了嗎?”
“什麼?”姜魚對他的態度既不熱絡也不冷淡,好像他就只是樓上新搬來的鄰居。
林稚堂怔怔地看著她,“太爺爺也牽扯在我爸的案子裡,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如果說我爸是為了林家的財產一直在演戲,那太爺爺……是為了我嗎?”
姜魚:“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林稚堂目光執拗,“難道不是嗎?”
“不要覺得自己那麼重要,年輕人。”姜魚從廚房裡出來,微笑著把茶杯遞到他手上,“大人都有各自的目的,而他們最常用的一個藉口就是為了孩子,畢竟這不需要付出任何撒謊的成本。”
林稚堂被杯子入手的溫度燙了一下,目光追著姜魚,語氣開始急切,“可這一切都跟我脫不了關係——”
姜魚回頭,“確實。”
林稚堂語塞,沉默片刻,他又問:“小叔……他恨我嗎?”
姜魚迆迆然在沙發上坐下,反問:“作為受害者,心裡有恨不也是應該的嗎?”
林稚堂被連扎兩箭,剛剛恢復紅潤的臉色又有點發白,但他什麼都沒辯駁,只是垂著頭看著手裡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這時,姜魚又道:“不過他應該是不恨你的。”
林稚堂霍然抬頭。
姜魚微笑:“我剛才說過了,不要覺得自己那麼重要。林小先生,你忘了嗎?你現在還是個連春大都沒有考上的、需要家教補習的高中生。恕我直言,你這幾天已經缺了很多課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林稚堂滿臉恍惚。她說的好像很對,讓他的心能從那巨大的負罪感和現實的破碎感里稍稍掙脫出來,可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怎麼還有心情讀書學習呢?
“我……”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現在的你,並沒有能力去解決那一系列事情,不是嗎?”姜魚支著側臉看他,長長的頭髮從肩頭滑落,笑語盈盈,“而且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恨你,他不會放過你的。如果你真的做了錯事,也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林稚堂:“……”
這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姜魚卻不再跟他多話了,隨意揮了揮手,就下了逐客令,“如果你暫時還想不通,不如先把你小叔布置給你的家庭作業做完,實在不行,趁現在年紀小,還能回家找媽媽。畢竟要是做得不及格,他不會恨你但大概率會很嫌棄你。”
“我就不多留你了,畢竟我跟你小叔才是一國的。”
林稚堂被毫不留情地趕出去,站在門口,傻了一樣。過了片刻他回過神來,抬手抹了把酸澀的眼角,回頭看著緊閉的大門。
良久,他回到樓上,直接用異能□□,緊接著便是一夜難眠。
翌日,果然是個大晴天。
春城的天氣總是這樣,喜怒無常。推開窗望出去,地上哪還有半點雨水的蹤跡,只覺得艷陽高照,適合曬被子。
麻倉,一下子成了被子的海洋。
林稚堂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多小時,就被陽光叫醒了。他捂著額頭晃了晃腦子,只覺得裡面都是漿糊,還有點淋雨的後遺症——頭痛。
可頭雖然痛,今天的林稚堂比起昨天的林稚堂來說,眼神要堅定了些。草草洗了把臉,林稚堂換身衣服出門。
在交作業前,他要去一趟立心醫院,去直面自己的父親。
昨晚他沒有開車過來,就從48街走到外面去打車,誰知剛走到街口就看到兩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剛開始他還不敢認,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才確定——那是他小叔和姜魚。
他們一塊兒從black sugar出去,他那個牛逼轟轟的小叔不光給姜小姐打傘,而且換了一身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打扮。頭髮也像是仔細打理過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像是花了錢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兩人像穿著情侶裝!
夏天已經到了,今天又是個大晴天,所以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輕裝上陣。姜魚和林西鶴也不例外,都換上了復古風的休閒襯衣。一個如同夏日玫瑰,林稚堂還從沒看到有人穿大花色的襯衣會這麼好看,下面配著半裙和白色的休閒鞋,長長的捲髮綁著同樣是復古風的絲質髮帶,耳朵上垂下兩朵琺瑯彩小花,靚麗又摩登。
另一個倒仍是黑色系,全身上下其實沒有過多的裝飾,但林稚堂第一次看他穿風衣以外的衣服,眯起眼仔細瞧,還能發現那黑色的襯衫上其實有暗紋,領口敞著,扣著皮帶——還挺悶騷。
林西鶴髮現他了,但他沒有理,一手打著傘一手插在褲兜里,步履從容。片刻後,還沒打到車的林稚堂就看到不遠處飛艇升空,掀起一陣羨慕的議論聲。
他呆呆地看著那架他纏著老媽纏了很久都沒能買到的飛艇,悟了——可能他真的不重要,可能小叔真的不恨他,因為小叔根本沒空理會這些。
今天的小叔,看起來會很快樂。
讓人忍不住羨慕。
與此同時,飛艇上。
飛艇很大,跟飛行車比,大概就是以前的汽車跟遊艇的差別,因此每次起飛都必須跟航空局進行報備,且沒辦法停在麻倉,只能停在附近的付費停車場。這一流程被馮叔代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