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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魚知道,老闆當著她面說這些,難免有讓姜魚想想辦法的意思。姜魚把駱童帶在身邊,自然也不會不管,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幾天前吧,差不多一個禮拜?反正也說不清怎麼回事,在大廳里就……”老闆看了眼駱童,特意避過了一些詞彙,繼續道:“要不等他媽回來,姜小姐你再問問?”
“好。”姜魚點頭應下。
“噯。”老闆心滿意足地離去,轉頭給他們端面和小餛飩過來。林西鶴瞧著,那大排都比別人碗裡的大上許多。
沾了姜小姐的光了。
“查得怎麼樣了?”姜魚問。
“沒什麼頭緒,還得等屍檢報告出來。”林西鶴簡單地把魯明發酒瘋的事情也說了一下,抽出筷子擦了擦,道:“不過柯航提起一點很有意思。”
“嗯?”
“唐一亭是麒麟橋出身。”
姜魚略作思忖,道:“之前我們推測,林家藏了兩伙人想致你於死地。一是已經站在明面上的林東漸,他策劃了廢城探索的事。還有一伙人藏在暗處,即唐一亭的僱主。陸生殺了唐一亭,極有可能從唐一亭這裡,跟後者產生關聯。而秦震與北岸詩會進行過地下交易,貨的來源恰恰也是林家。雖然明面上是來自林東漸的兒子林泊遠,但現在看,又覺得沒那麼簡單。”
林家、陸生、麒麟橋。所有的線索開始串聯,你絕不能說它們全是巧合,但真正把他們串聯在一起的節點是什麼呢?
林西鶴:“唐一亭暗殺失敗後,林逝水又把他的老底重新查了一遍。2115年,唐一亭生母因為難產死亡,他就帶著剛出生的弟弟唐二離開了麒麟橋。幫助他們離開麒麟橋的,就是我媽,所以當初唐一亭才能取信於林逝水,因為我媽對他有恩。”
唐一亭對林西鶴下手,是妥妥的恩將仇報。
姜魚:“卉姨把他們帶出去,必定是希望他們從此可以擁有新的生活,那後來又為什麼會做殺手?”
林西鶴:“這也是讓人想不通的一點。唐一亭順利擁有了普通人的生活,而且他是異能者,從報告上來看,勤奮刻苦,實力不俗,否則光靠當年的情誼,不可能當上我的老師。可他偏偏選擇當一個殺手。”
姜魚:“他的履歷很乾淨嗎?”
林西鶴:“乾淨,每一個環節都看起來很正常。唯一可能有問題的在於他的大學階段,他是去霧城讀的大學,所以把唐二也帶了過去。後來他學成歸來,唐二則留在了那裡。所以唐一亭在湖畔山莊出事後,唐二是從霧城回來找他的,沒有人知道他成了陸生的替死鬼。”
姜魚心念一動,“他去霧城讀書的理由是什麼?整個東部地區,春大是最好的。”
林西鶴:“因為出身。他上大學那一年,麒麟橋還沒有倒塌。”
最底層的出身,映照出的也許是少年人脆弱的自尊和最自卑的心態。他想逃離春城,這不難理解,但他明明在逃離,為何最終又走上那樣一條路呢?
姜魚一時有些出神,再抬頭,發現林西鶴一碗麵都快吃光了。
“你們去霧城查了嗎?”姜魚又問。
“查了,沒結果。”林西鶴答。
唐一亭走上殺手之路,必定得有個契機,是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可在林逝水的查探里,怎麼也找不到這個契機。
或者說,它隱藏得太深,以至於至今還未被發現。
但姜魚有個直覺,或許它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思及此,她看向了坐在另一個炒飯攤位上正埋頭乾飯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那個魯明?”她問。
老實臉已經走了,他沒那麼多時間親自盯著魯明,就讓一個小警察不遠不近地守著。魯明渾然未覺,扒飯的動作像餓了三天三夜。
林西鶴:“嗯。”
姜魚又多看了一眼。她的人脈雖廣,但也不是誰都認識的,譬如這個魯明以及消失了的柳小青和王海。
還得細查。
吃完夜宵,兩人送駱童回家。他住在608,魚鱗櫛沒有電梯,所以三人得一層層走上去。
上去的時候一切順利,駱童緊跟著姜魚,也沒有出什麼岔子。但快到608門口的時候,隔壁606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吊梢眼的老太太從裡面走出來,正好跟他們打了個照面。
雙方明明還隔著半米的距離,老太太卻像被嚇到了,拍著胸脯嗔怪,“嚇死了個人了,好好的人怎麼走路也沒個聲音,我跟你們說我心臟不好的。”
她聲音並不尖利,反而帶著點沙啞。一身衣服雖然廉價,但勝在乾淨,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讓人見了就兩個字——得體。
姜魚注意到她的手,手上雖然也磨出了繭子,但指甲特別乾淨。
林西鶴則略微詫異,“這裡還有不認識你的人?”
姜魚還未回答,老太太就投過來埋汰視線,“我要認識誰啦,你們這小年輕說話真是讓人聽不懂。”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駱童身上,“你們跟他認識啊,那就跟他媽說說,有病就去治病,別隨便放出來,害人害己。我家小孫子剛放假,現在都不敢讓他出來玩了,被傷到了怎麼辦?讓他們賠也是賠不起的,還要讓我們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