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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迷戀她的氣息,她的容貌,她的聲音和她的情性,哪怕她變成貓的模樣,他也是一見便喜愛。
他從前從未對貓感興趣過。
與她認識的時間越長,他對她越迷戀。他們相識的前幾年,從未發生過身體關係。他曾為此感到抓狂。
她拒絕他的示好,拒絕他靠近,有一點風吹草動,立馬躲得遠遠的。
他們只能進行精神上、語言上的交流。這樣的交往方式對他來說是新鮮的。她強迫他必須用整顆心全力愛她,才能獲得她的青睞。
他愛她,所以向她妥協。
他敢確定她也是愛他,雖然她一直嘴巴上不肯承認。
再後來,他們之間出現了矛盾,出現了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他有其他女人,她也有其他男人。
他們越鬧越僵,直至無可收拾。
在他四十多歲的時候,他們徹底決裂。他對她的冷漠完全失望,她也對她徹底絕望。她脫掉全部衣服,赤luo著身體,在精靈們驚異萬分的目光下,帶著她的兩個同樣光著身子的女兒離開了城堡。
她走得是那麼決絕,沒有回頭看一眼這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城堡,也沒有看一眼站在城堡上方的他。
那一刻,他恨透了她,也許,她也同樣恨透了他。
她把兩個女兒交付給蘇德蒙公爵照料,不知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那位年輕時風流成性的公爵毅然同意照顧她的女兒。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暗暗冷笑,心想蘇德蒙如果要娶他的女人的話,他定不會放過蘇德蒙,而且也絕對會她搶回來。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三天後,她就失蹤了。蘇德蒙公爵四處尋找她,卻毫無消息。
他原以為她不會這麼快就回到屬於她的世界,應該只是負氣消失幾天。可沒想到,她從此以後再也未出現過。
當他滿五十五歲生日時,他慌了,發瘋般地令所有人找她,可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找到她的同伴冷月琳幫忙聯繫她的世界的人,可冷月琳也無能為力。
又過了一年,冷月琳因難產大出血而過世,他從此失去了唯一能與她的世界聯繫上的人。
她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變得更老了,更寂寞了。俊美臉龐一如繼往的年輕,眼睛裡滄桑陰寒感卻日益加重。
他是一個周身充滿血腥氣味的凌厲君王,所有精靈都怕他,鄰近的幾個王國也全都忌憚他,連那些惡名昭著的惡精靈都不敢輕易進入他的領土。
他身邊的美女很多,妖嬈的、冷艷的、清麗的,卻沒有一個像她。
他對她們完全不感興趣,用完了後就一腳踢開。
亞斯蘭的冬天是那麼地寒冷,就像他的被冰封的心。他漸漸年邁,兒子們都虎視眈眈他的王位,卻懾於他的手段和陰狠,不敢輕舉妄動。
他知道他們的心思,冷冷一笑,並不在意。
看著冰冷城堡外飄過的雪花,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若干年前的她,想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也許已變得白髮蒼蒼。
他的唇畔流露出迷人的笑意,就算白髮蒼蒼又如何,他仍然想見她,哪怕只能見上一面也好。
他會緊緊拉住她的手,對她訴說他的思念之情,痛罵她有多殘忍有多絕情。很多時候,他並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氣,他只是氣她的不在乎,氣她老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是多麼希望他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唯一。
八十歲時,他將王位傳給了她的小兒子,自己退居後位。
在飛雪滿天的夜裡,寒風呼嘯的晚上,他久久無法入眠。站在弧形窗前,想起年輕時的那段動人愛情,想起她倔強而任性的臉,想起她的有幾分聒躁的聲音,心潮難以平復。
這一生,他與她聚少離多,到了年邁之際,依然無法與她相守。他心中酸楚疼痛,痛得幾乎要落下眼淚。
他冰冷地看向了那座閃耀著美麗光芒的鑽石塑像,正是這個東西,使他當初難捺心中憤怒,對她說出了不該說出的話,使他們徹底決裂。
他慢慢地揚起了手中利劍,揮揚之間,一陣巨大的震裂聲後,鑽石塑像化為了成千上萬的小碎片,滾落了一地,遍地全是晶瑩。
他的眼睛裡全是憤怒,還有難以言說的孤寂和痛苦。
這是一種只有親身經歷才能明白的被焚燒被煎熬的焦灼的痛和酸。
緩緩地,他的眼眶裡流出了淚水。這是他第一次流淚。他從前從未想過,他會為她流眼淚,是真的真的沒想過。
他緩慢地閉上了眼,也許,快到生命結束的時候了。他知道自己還很健康,還很強壯,可是,他已不想再獨自生活下去了……
痛苦、孤獨、心酸,再次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涼涼的雪花落在了我的眼睛上,與我的眼淚混為了一團。我的腰際猛然被擁得緊緊的,幾乎像是被人用粗壯繩索狠狠勒住。
我抬起雙眼,與他灼熱燃燒的眼眸對上。
「我們一定不會這樣的對嗎?」他緊緊盯著我,啞著嗓子道。
我驚異地看他,眼淚仍無聲地流下。他竟然與我同時看到了那些異景,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又想起了希斯諾,難道每個精靈王都有與我通靈的能力?只要異能發生的剎那我們的手是緊握在一起便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