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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感情里,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任人魚肉的弱者。他雖強勢,在體力和個人實力上比我強得多,可這些都還沒來得及向我真正出手,我就在精神上先被他降服了。
我曾發誓不會做情人,如今已經背棄。他已經顛覆了我的原則。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已,也知道他有他的難處,還知道他為了家族生存和利益不得不這樣做,同時也知道作為一個賢德識大體的女人,我應理解他,支持他,並寬宏大量原諒他所做的這一切。
我如果想開一點,也可以像所有給富豪做情婦的女人一樣,只要愛情,不要那個虛無飄渺的名份,只要那個男人對我好,給我錢就夠了,我一樣也可以活得很開心。
可那是我嗎?我問我自己。我一直以來想做的自己是這樣嗎?也許有些女人可以甘之如怡,並且美名其曰爭取自己的愛情,以及說出愛情是自私的之類的道理,然後過得開開心心,可我能做到嗎?
長期做情人或做了一輩子情人的女人通常喜歡說我和這個男人認識了多少多少年,仿佛她們的自私自利因此就是理所當然的。我是不是也需要這樣做?那男人在十五歲那年就認識我了,我們認識很多很多年了,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妻妾或情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我不禁笑了起來。我愛亞倫德,非常愛,可並不表示我願意做他的情婦。一個有能力生存,有自尊,有夢想,有愛好,有強大內心的女人是決不會甘心做男人情婦的。
他為了權力可以放棄我,我同樣也可以為名份而放棄他。他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同樣也有。
他之所以認為我們的感情和關係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因為他是男人,他始終是利益的既得者。他既娶得了美妻,又得到了王后這個後盾,同時也沒有失去我。
可一個像我這樣性格執著,情感投入得太深的人是無法忍受這一切的。我認輸,我把握不住這個男人。我很愛他,愛得很深,所以沒有辦法再忍受他對我做的這些。
沒有女人會不在乎名份,包括做情婦的在內。只是情婦有時認為與其空有一個獨守空房的妻子名份,不如擁有這個男人的愛和錢來得實在,所以才聲稱不在乎名份。這也有道理,可是我仍然無法做到。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亮了,雪花仍下個不停。我一夜未眠,思索了整整一個晚上。
正在餐室吃早餐時,亞倫德不期而至,侍女們連忙半跪迎接。他看到我,臉上便露出溫柔笑容,對我甜言蜜語哄了一番後,便坐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用早餐。
早餐過後,他送給了我一份禮物,漂亮的紅色盒子裡裝著一條極精美昂貴的彩色寶石手鍊。這是極稀有的七彩寶石,寶石內鑲著紫色碎鑽,發出柔和璀璨的瑩亮光澤,一看便知價值非凡,價格不菲。
似乎這些男人都知道我喜歡手鍊,所以送禮物時往往投其所好,送的全是手鍊。
「謝了。」我淡淡一笑,「怦」地一下,把盒子蓋上。
「我為你戴上好嗎?」他溫柔地道。
我托腮含笑問他:「你以前對洛姬雅也是不是如此?所以她才對你如此痴情。對了,她現在怎麼樣了?」
上次他沒殺她,應是仍被關著吧?
「她啊,」他笑笑,輕描淡寫地道,「早被我送去塔爾特王宮了,她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我好像也正準備這樣做,難道這就是做過他最寵愛情人的下場嗎?
「我晚上再來看你,寶貝。」他吻了下我的臉龐後,就離開了。
可是等他晚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熟睡,他無法與我說話,只能輕吻一下我的頭髮後匆匆離去。我故意早睡,一是為了避開他,二是為了嘗試著召喚一下韓美琳。
我在寂靜的夢裡拼命喊著韓美琳的名字,集中心神集聚自己的力量,拼命呼喊,終於,過了一會兒,韓美琳的聲音出現了。
她似乎已料到我想說什麼,開口便道:「上次就提醒你不要輕言回去,結果一轉眼你還是會這樣做。你要想清楚,你可能不再有退路,也就是說,你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
我的心中一痛,痛到了骨子裡,可還是堅持道:「既然如此不甘心,又無法使自己平靜,我只能離開。」
韓美琳又重複了一遍:「你可要想清楚了,以你的體力,恐怕再無法支撐再回到這裡的風險。」
「我想清楚了,」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只是,我想帶我的女兒和兒子一起回去,可以嗎?」
韓美琳直接回絕了我,道:「不可以。不是我狠心,而是他們在我們的世界裡無法生存。你的身體來到這裡後會變弱,他們的也一樣,而且還會更明顯,光是呼吸節奏的不同都會使他們很難受。精靈們的體質雖比我們的好,可是適應力極差,根本無法與我們在人類世界共同生存。」
「那麼,如果我不能再次回來,豈不是就一輩子看不到他們了?」我差點兒在夢裡哭出來。
「對。」韓美琳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欣然。」
清晨,天還沒亮,我從床緩緩坐起,心中透涼。柔美的紫色床幔撒落床下,包圍住大床的四面,形成一個內里的紫色空間,給予了我靜心思考的空隙。
該放棄,還是,留下陪伴他們?我把頭埋在雙膝,苦悶煩憂,不知該如何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