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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嘆一下,抓住我的手,用近似央求的語氣道:「男人在外,逢場作戲難免,不要太為難我好不好?」
我抽回了我的手,又笑笑,「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我才懶得管你。」
他用手指颳了下我的臉,「真的不想管嗎?我不信。」
爭鬧不休間,天不知不覺地放亮了。我又變成了一隻貓,並又害他遲到了。他把我抱在懷中,匆匆趕到王宮時,一身華服的喬諾特已經久候多時。他把我交給隨同前來的侍女,並囑咐她既不能讓我下來跑也不能讓任何人抱,侍女點頭領命。
入宮門前,喬諾特還好奇地轉頭看了我一眼,我懶懶地閉上了眼。
待他們出來時,已是一個時辰後。我伏在侍女的懷中睡著。亞倫德把我抱了過來,並用手撫弄下我的耳朵。我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然後朝他叫了一聲。喬諾特的眼眸發出了光,忍不住道:「它可真會撒嬌啊。」
亞倫德摸摸我的貓毛:「它只會經常抓你的手。」
亞倫德與喬諾特同坐一輛馬車,兩人在車上隨意聊了下,全是王公貴族間的瑣事。馬車正駛向喬諾特的府邸,我的貓爪悄悄伸出了喬諾特。屏住呼吸,我閉上貓眼,不斷地想著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就在碰到他的長袖的那一剎那,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轉瞬之間,我仿佛被雷電狠狠擊中了一般,身子不由得顫抖。電光火石的那一剎那,我的天地為之一變,出現了一片奇異的異景。小小的我獨自走在一片綠色的大草坪上,走著走著,滿額皆是汗。
穿過了草坪,我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前。城堡的牆上開滿了美麗的薔薇,爬滿了綠色藤蔓。城堡的頂端,有一扇格子花紋木窗微微敞開著,一群白色的鴿子飛了過去,它們撲騰著翅膀,親密地圍繞著一個美麗的公主。
陽光下,公主笑容如最美麗的花兒,清澈的眼神,迷人的唇角。她的掌心中,散落著小堆的穀物米粒,小鴿子們爭先恐後地啄食著,卻又小心翼翼地把嘴點下去,生怕因啄傷了她的柔軟掌心。
那是十二歲時的阿芙拉,那時的她,美麗、純淨、單純,笑起來時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她的眼睛,是夜空中最美麗的星,動人而明亮,她的紅色長髮如瀑布般在肩頭,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她的嬌嫩美麗的皮膚,軟軟的,嫩嫩的,仿佛一碰就會彈跳起來。
她的笑顏如花,在陽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這時的她,光彩照人,艷麗異常,雖年僅十二歲,卻已是王國內最美麗的公主。她笑起來的時候,連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情不自禁向她彎身、鞠躬、致禮。
「看到了沒有,她便是我的心上人阿芙拉,在這個王國里,沒有人不愛她。」喬諾特如同一個幽靈般現身,他的眼眸是透明的藍,藏著對她深深的愛戀。
他一身黑衣,就像一個黑影子般站在我的面前,「我愛她,一直都愛她。」
我的眼前一花,驀然之間,場景一變,我正坐在一間很黑很黑的屋子裡,前後左右,似乎都是整齊的座位,就像是電影院裡的一排又一排的座位。
一陣吱吱的電磁聲音過後,正前方徒然亮了,寬大的電影屏幕出現在我的眼前。所有的過去,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甜蜜,就像電影裡的鏡頭,慢慢地展現上演。
穿著粉色長裙的阿芙拉在寬大的草坪上奔跑,她的手高高揚起,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那個男人出現在草坪的盡頭,對她微笑著。他長得很美很美,柔軟的頭髮,金色的眼睛,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王子。他們牽起了手,她抬眼對他說了些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更迷人了。
夕陽下,他們熱烈地接吻,手緊緊地牽在一起。他們在深夜的城堡里遊蕩,扮幽靈嚇跑不少巡衛;他們在暗夜的森林裡約會,熱吻、私語,低笑,聽著草叢裡不知名的蟲鳴聲,金黃色的熒火蟲像小小的光圈一樣把他們圍繞。
在粉色花瓣紛紛撒落的季節,他們訂婚了。他們穿著最華麗的長裙和禮服,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裡接受眾人的祝福。新娘美麗的臉,散發著迷人的光澤,新郎的金色眼瞳,也閃動著動人的光亮。
訂婚儀式過後,英俊王子回國了。小小公主忽然寂寞了起來,她經常獨自在房間裡望著天花板,茫然而無措。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男孩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淘氣,也是因為好奇,他爬上了一棵高高的大樹,那棵樹正對著小小公主房間的窗口。
公主發現了他,驚惶之下,正要喊有賊,卻見那個小男孩已嚇得掉到了樹下。公主帶著幾個小侍女匆匆趕到樹下,小男孩傷得不輕,但幸好沒有性命之危。幾天後,小男孩康復了,他又來找公主,這一次,公主把他視為了朋友,扔過來一條繩索,小男孩把繩子在樹上系了個結,便嗖地一下「飛」了過來。
他和公主在美麗的房間談天說地,玩著各種堆積木和拼字遊戲。男孩雖小,卻已隨父親去過不少地方,對她說起藍色的海洋,積滿白雪的山頂,密密的原始森林,還有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以及天空上飛翔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鳥兒。小公主聽得入了迷,她從來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廣。
男孩和英俊王子不一樣,他沒有迷人的金色眼瞳,也沒有優雅的氣質,更沒有顯赫高貴的身份,但他能帶她一起爬到樹上去掏鳥蛋,一起去山村里遊蕩,把稻草插在頭髮上,還能帶著她一起去樹林裡采野花,采蘑菇,還教她辨識有毒蘑菇的各種方法。在他面前,她變成了一個野丫頭,而不是那個時刻需記得皇室禮儀的優雅公主。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笑得這麼大聲,這麼開心,這麼肆無忌憚,甚至還可以笑得在地上打滾。在他面前,她更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