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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任何女人看到這封情書後都會被打動吧,」我說道,「可是世界上有這樣的男人嗎?還是男人的情話只是謊言?」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眸子閃亮如那天上星,唇角牽起淡淡的笑容。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排戲(一)
自那日以後,我對弟弟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我甚至無法抗拒這種情緒的發生。我時常藏在角落裡偷看他,看他幫別人搬劇團的箱子,看他給馬兒餵水,還看著他與幾位女孩溫柔地聊天,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心。
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是不是很容易就喜歡上一個人?不斷地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夕陽西下,戰火紛飛,經常能聽到遠方傳來的拼殺炮轟聲,看到天邊上的紅色濃煙。火燒雲和濃煙融為了一團,在天際的邊緣熊熊燃燒著。整個精靈的世界在此刻是紅色的,火燒一般的深紅色,再加上滾滾的濃煙,整個世界仿佛在燃燒。
劇團的大隊人馬艱難地走在深山裡,拉胡回頭瞪了我一眼。我連忙轉過頭。昨晚他在眾人面前痛罵我的演技太爛,還指桑罵槐地說某些人有眼無珠才選中了我。我無言。確實不好反駁。因為起步太晚,我的演技進步很慢。
「如果你的表演失敗,將有可能會簽賣身契。」黛米好心提醒過我。
我急了,思來想去後,決定去找伊薇。「你想向我請教如何入戲?」帳篷里,她捧著一杯熱茶,眼裡透出一絲狡黠。
「嗯。」
「實話對你說了吧,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不是普通女孩,在你身上似乎有些東西和別人不一樣。你的臉上沒有戰亂和貧困的痕跡,眼睛裡也沒有貪婪和欲望,但你又絕非富貴人家出身。」她放下茶杯,靠近了我,「我一直對你很好奇,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來自於哪裡,又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肯告訴我,我就教你怎樣入戲。」
她逼近了我:「能告訴我嗎?」
我垂下了頭。她再次離我近了些,臉孔在我面前放大,「快告訴我。」
我深呼吸一下,回答道:「我是一個山里來的孩子。」我沒騙她,我確實是山里來的。小時候有幾年是在山裡度過的,這一次穿越來也是從深山裡出來的。
「出去,」她冷冷道,「現在就出去。」
我狼狽地出了帳子。她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夜深了,無數螢火蟲在帳外飛翔,像金色的小精靈扇動黃色的小火焰。借著這小小的火光,我吃力地讀著劇本上的每一個字,揣摩人物每一次的情感波動,但大半個晚上過去,卻始終未得其精髓。
背著背著,我突然失聲痛哭。我哭得天昏地暗,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不能把握其中的情感呢?我痛哭了整整一夜。
無名弟弟仍時常陪我練戲,「姐姐,念這句時聲音可揚高一些,而念到那段時,情感又要起伏一些……不對,不對,不是那樣,我聽了後沒有感覺……」
「姐姐,你知道你差些什麼嗎?」
「差什麼?」
「你始終不敢表現你自己,你的眼睛不會說話。」
我又哭了:「那要怎樣才能表現自己呢?眼睛又怎麼可能會說話?」
「姐姐,放鬆一下,」他讓我靠在他的肩上,用他溫暖的手撫過我的秀髮,「我時常看到你作畫,非常非常的專心,仿佛忘記了所有的存在。正是擁有了這種專心,讓你忘記了周遭的一切,才釋放出了靈魂深處的東西。」
看著他的眼睛,我的心裡湧出一縷奇異的感覺。從此與劇團的人排演時,放鬆了很多,仿佛真的找到了某種感覺。當劇團快要抵達一個小鎮時,桑德拉走到了我身邊。
「你最近進步了不少。」他的聲音極為深沉。這是他第一次找我說話,我有些受寵若驚。
「當初選你做女主演,完全是因為巧合。當我聽說一個女雜工在拉胡拍桌子都敢大聲說話時,便覺好奇,又徹夜看了下劇本,就決定讓你來演這場戲。」
他摸了摸白色的鬍子說道:「記得當初你應徵雜工時,我就感覺你似乎長得與眾不同,可又說不出這不同點在哪裡,有時,無法給一個曖昧的問題以答案時,便只能跟著直覺走。」
我突然發覺這個銀髮老人不是一個普通的劇團管家。離開時,他還用頗有深意的目光看了我身後不遠處的無名弟弟一眼。
兩天後,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到達的那一刻,卻沒有人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鎮上所有的房子幾乎全在燃燒,深紅的火焰如同地獄底層的烈火,擴延著,蔓延著,像長龍一樣沖湧上夜空,把整個人間都變為了煉獄。
我們的臉色慘白,眼裡透出無限的恐懼。這就是在鎮口見到的一幕。戰火已經蔓延過來,在我們來以前,整個小鎮已被一片紅色的火光包圍。四處可見精靈們的屍體,熏煙火光里飄來血腥的味道。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排戲(二)
耳邊傳來了作嘔聲、驚恐聲,還有拉胡的罵咧聲。
我的手在弟弟的手心裡,已變得冰涼。寒冷的夜空氣里猛地掀起了一陣野性的狂風,風裡有濃濃的男人盔甲味道,和殘忍的劍氣血腥味。
重重的馬蹄聲如急雨般突然從最前方傳來,紅色的火光下,隱約可見數十匹黑色高頭大馬,撒開四腿,凌空而起,鼻子裡噴出濃濃的黑霧。黑馬上騎著穿著盔甲,持著刀劍,全副武裝的蒙面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