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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彩色花園裡名花仍在爭奇鬥豔,醉人的甜蜜芬芳在空氣中流動,紫藍色的蝴蝶在初冬的暖陽下翩翩起舞。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很快,這些將離我而去,我將去那最陰暗最潮濕的地下室工作。
彩色花園的不遠處便是一片占地極大的綠地,幾個侍女正在上面玩耍,她們撲蝴蝶、捉迷藏,陽光燦爛地照在她們身上。
曾幾何時,我也是如此,現在卻漸行漸遠。
我甚至懷疑自己從未年少過。
就像杜拉斯曾經說過的那樣,我在十八歲那年就已蒼老。
我的年少歲月又是怎樣的呢?
十六歲那年,我曾夢見過一個男孩,夢裡,我與他擁抱和熱吻;十八九歲時,我以為他是Sam,後來才知,他不是。現在快二十二歲了,我又遇到了另一個男人,一個外表無懈可擊的完美男人。
我差點愛上他,於是,他給了我五十鞭子。
這個有些慵懶的午後,陽光也是懶懶的,我的雙腿也差點因為慵懶而停下。腿腳軟軟地,腳步浮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押著我前往的護衛兵罵罵咧咧的,似乎是嫌我走得太慢。我咬了咬牙,忍住了,一聲不吭。
自這天起,我正式成為了一名類似女奴的女僕。
我的工作很簡單,也很忙碌,那就是給關在伯爵府牢里的人做牢飯。伯爵府很大,吃飯的人自然也很多。給上等人做飯的有上等廚子和廚娘,給中等人做飯的自然也有中等廚子和廚房,而我連給下等人做飯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給犯人們做牢飯。
這本是一件苦差事,可我卻做得頗有興致。
我學會了如何烤麵包,怎麼做奶油,以及如何做香氣四溢的肉類菜等等。我從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是吃食堂,就是吃媽媽做的飯菜,要麼就到外面隨便吃點東西或者叫外賣,幾乎從未下廚過。沒想到,在這個伯爵府的地下廚房卻學會了做飯。
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做飯,可是一項生存技能。學會了它,至少以後不會讓自己餓肚子,不會看到食材卻不懂如何把它烹調成菜。
伯爵府對犯人比較仁慈,吃的東西不算好也不算差,一日有個三頓。所以我幾乎從早到晚都在忙碌。在這間廚房裡工作的人,以奴隸為主,也就是沒有自由身份的人,他們終身得為伯爵府服務,且沒有任何薪酬,生下的子女也歸主人所有,也就是,仍然為奴隸。
這間廚房很小,人手也不多,加上我,不過六個人。所以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都很重。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挑水、煮粥,烤麵包,還要煮奶茶。當然,奶茶是給我們廚房的人喝的,感覺這裡的待遇還不錯,不愧是財大氣粗的伯爵府。
答爾聽說被派去做給下等人做飯的廚房,算是比我高一等級。
聽了之後,心裡有些酸酸的,覺得這些安排事務的人偏心,但隨之又釋懷。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和造化,做好自己即可。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焉知非福(二)
我的造化其實也不錯。不但在廚房裡學會了幾樣小甜點,還創造性地發明了一種新品種,並將它取名為甜心餡餅。實際上就是披薩的改頭換面。我雖不擅長做飯,但曾在一次學校組織的廚藝比賽中看過別人做過披薩,某天心血來潮,便決定也來做一下試試。
我把材料準備齊全,如高筋麵粉、食油、發酵粉、奶油、菠蘿、蘋果肉、肉丁、番茄醬、洋蔥、雞蛋等,然後開始和面。
和完面後,把番茄醬倒入鍋中炒透,熬成醬汁,加上少許調料調味。之後,又把和好的麵團做成餅狀,抹上蕃茄汁,鋪上準備好的肉類和水果。這些都事先在奶油里浸泡過的。放入烤爐里烘烤時,陣陣奶油香撲鼻而來,惹得其他女奴們饞嘴不已,紛紛過來問我在做什麼。我隨口應道:「甜心餡餅。」
自此以後,這種餅還真就叫做了這個名字。
餡餅出爐後,香氣溢滿整間廚房,讓人饞得流口水。當我用小刀切開,一塊塊分給別人,然後看著她們大塊朵頤的時候,心裡美滋滋,看來我做菜還是頗有天份了。
廚房的人少,人際關係也簡單,我們平日在一起做活,雖偶有磨擦,但總體來看還算不錯。
一個月後,伯爵府又忙碌了起來,為著將要舉行的盛大宴會。裴斯納伯爵過世了,他的名譽及頭銜將由嫡妻的兒子裴斯納亞倫德繼承。授位儀式將在宴會上進行,到時會有不少名門貴胄之類的人參加。
伯爵府上上下下都忙個不停,甚至有一兩天整個晚上燈火通明,通宵不滅,可以看出其忙碌的程度。
相比較而言,我的地下廚房要輕閒得多。我負責廚房的所有雜務,以及做早點,做完了後,便可以在一旁閒著。
有時,我還忍不住偷笑,因為現在的工作比以前要舒服些。
從前除了打掃房間外,還要端茶送水,隨時有需要,就必須隨時奉上。工作壓力也很大,時常看人冷眼,受著氣也只能放在心裡,而現在無疑要自在得多。
時間在波瀾不驚的一天天中流過,舉行宴會的那天晚上,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在伯爵府的上空靜靜落下。
從傍晚開始起,伯爵府的鐵門就大開,來往的華貴馬車秩序駛入府內,穿過平坦的花園小道,直接來到伯爵府的宴廳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