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頁
我的眼睛裡射出寒冷的光,他卻含笑注視我,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散。
「我的丈夫和女兒呢?」我別過臉,看向依然漆黑的窗外。
「你放心,你的女兒很安全,而你的丈夫就在你面前,也平安無事。」
我的手指死死絞住衣裙,側過身子,壓住內心怒火,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悄悄地向我x近,環住我的腰,把臉埋在我的背部,只說了四個字:「想你,欣然。」
這個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男人像只乖巧的綿羊,依在我身邊,柔順服貼,卻並未讓我感到有多快樂。
我的身子因氣憤而微顫,眼睛裡充滿了厭惡,咽下憤怒的口水,用強大的自制力,才未吐到他臉上。
他佯裝不知,仍撒嬌似的抱住我,寬闊的身軀像一堵保護牆,將我緊緊圍住。
馬車行速很快,卻很穩。太陽慢慢升起,陽光滿車。我拉下了車簾,靠在一角,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馬車行駛了整整一天,我時而睡著,時而醒來,對亞倫德奉上的食物視而不見,他只能無奈地放下。
傍晚,馬車停留在一座驛站前。我模糊地睜開眼,他已將我抱出了車外。驛站門口站滿等候的衛兵。他們提前到來,打點好了一切,現半跪在地,迎接我們的到來。
夜裡,我獨睡一間房間,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從床上起身,走到窗前,剛拉開窗簾,卻見驛站外突然多出了大隊的兵馬。
隊首的正前方,騎在高大白馬上的正是蘇德蒙。
淡銀色月光下,他穿著厚厚的銀色鎧甲,手持一柄長長的利劍。幾個衛兵圍繞著他,正在稟報著什麼。
「他想從我身邊搶回你,不是不可能,而是完全不可能。」一個渾厚磁性的男人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窗外的蘇德蒙。蘇德蒙猛然感應到什麼,迅速抬起臉,與我的目光相碰在一起。
他緊緊地看著我,眼神熱烈如火。我的眼裡湧出淚珠,就像知道了什麼是最後的結局。
「唰」地一聲,長長的窗簾被猛地拉上,將我與窗外的他隔開。
亞倫德將窗簾統統拉上,而且封得嚴嚴實實。室內一片昏暗,只有燭光在搖曳。
望著我的臉,他只說了一句:「夜已深了,你趕了一天的路,早點休息。」
那晚,驛站外殺聲震天,直到天亮才結束。
走出驛站時,一地的屍體和鮮血,濃重的血腥味飄之不散,就像經過了最惡劣的惡戰。
華麗的黑色馬車一飛沖天,在天空中迅速地前行。我面無表情地坐在角落,亞倫德抱著我,低聲問我想不想吃點東西。
我若有似無地笑,問:「我丈夫怎麼樣了?」
「我很好,沒有受傷,」他溫柔地回答,「倒是蘇德蒙公爵受了點傷,但應該不礙事。」
剛過正午,馬車便進入了亞斯蘭國的地界,隨後,又往前飛駛了幾個鐘頭,便進入了亞斯蘭城。
「就讓我住在以前的公爵府吧,」我說道,「我不想去你的城堡。」
他輕柔地撫著我的臉,「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用厭惡的眼神看著他,他處之泰然地微笑。
「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他柔聲對我道。
我淡漠地道:「請叫我公爵夫人,我的丈夫是蘇德蒙公爵。」
他仍然對我微笑,臉上連一絲怨怒都沒有。
高大巍峨的黑色城堡前,是一片龐大的綠色草坪。大群衣著華美的侍女和僕從恭敬地彎腰迎接。
午後的陽光照在我的臉龐,有種微微的灼熱,熱度順著細細的血管爬行,體內泛起一種厭煩的躁熱。
進入了房間,我才明白他剛才所說的「兩者又有什麼區別」的真正含義。這間寬大的起居室與我從前在公爵府的房間一模一樣。無論是擺設、家具、裝飾品,甚至花瓶的款式都一模一樣。
我的眼裡露出嘲諷的笑。他想向我顯示什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忘記我嗎?簡直是可笑至極。
他看著我的表情,眼神有些失望。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送回我丈夫身邊?」我站立在起居室的中央,道,「我不想與他分開太久。」
他的唇角浮現出柔和的笑,「我會讓你覺得與那個所謂丈夫的男人分開是正確的選擇。」
我嘲弄地道:「你視女人為玩物,高興時就娶為妻子,不高興時就貶作情人,再不高興時還可以賣給別人,與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失誤。」
「你怨我是應該,恨我也是理所當然,但你不可以不愛我。」他的眼瞳如透明鑽般熠熠閃亮,流露出絕美的銀光。
我冷笑了一下。有些人實在是太愛自作多情,我已經懶得理會。
我沒有在這個房間多待,而是要求去看女兒。他帶著我來到一個寬闊美麗的房間,瘦弱蒼白的雪妮正在沉睡中。
我坐在她的床前,撫摸著她的長髮,微微嘆息。
他摟住我的肩,「我保證她在這裡一定會受到最好的照料。」
沉默過後,我問:「薔薇呢?」
他的嘴角揚起俊美的笑,「跟我來。」
他想牽起我的手,被我迅速避開。他也不生氣,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柔。
在城堡後的側宮殿花園內,玫瑰開得正盛,七彩蝴蝶翩翩飛舞,在花蕊中繞來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