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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差異是,它沒有被愛過,一次也沒有。
李知有一個世界,但它只有李知。
大樹以為占據李知身邊的位置,他們就能相愛;它以為她的關注就等同於愛了,它殺掉很多人,為了獲得她的注意。
但,那不是愛,她根本不愛它。
被魔鬼纏上,只有它死透,她才有獲得幸福的可能性。
——它嫉妒那種可能性。
——它是多麼嫉妒有人能得到,她的愛啊。
大樹抓住李知的手,迴光返照般地奮力將她扯向自己。
在她更激烈的呼救前,一口咬破她的咽喉……
微風與光,不再造訪。靜止的那一刻,他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揭開散落一旁的禮物盒,裡面裝著一個亮晶晶的,小小的蝴蝶結髮卡。
它用最後的力氣,把它別到她的劉海上。
——像想像中的一樣,非常適合她。
李知曾說自己錯了,但她沒有,錯的一直是大樹。
它在陽光晴好的日子裡,聽見她唱著歌,朝自己走來。
她有漂亮的花裙子、戴著蝴蝶結髮箍,笑容璀璨,它的心砰砰直跳,止不住歡喜。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生存即是果腹,在尚未領悟人性之時,土灰色的地心人先遇見了愛情。
第39章 中考
除了隔幾天會象徵性地來一個電話,初三一直到中考結束為止,夏兔沒見過鍾情。
關於小白的事,她也一次沒再問起,仿佛當他是某種不潔的病毒,能通過對話傳播。
所以夏兔同樣不會和小白說「想媽媽」之類的話。她不想跟他討論自己的為難,也不想用這份為難來逼他讓步。
維持著心照不宣、浮於表面的平靜,小白與兔過了一陣太平日子。
上下學恢復從前的接送模式,夏兔煮晚飯時會稍微多煮一點放冰箱,每晚這樣地餵下來,小白的臉頰肉很快就長了回來。
兩個月如一日,凌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小白會出現在夏兔的床邊。
有時她還在做卷子,有時,像今天,她已經躺床上做好了睡覺的準備……
小白關掉夏兔給自己留的小夜燈,靜靜鑽到被窩裡屬於他的空位。
掖好被角,他卻聽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小兔?」
敏感地察覺到夏兔的鬱悶,小白小心翼翼地問。
「明天就中考啦!!好緊張……」
夏兔翻個身,把手壓到他柔軟的肚皮上:「認真地複習了那麼久,但還是擔心自己考不好。」
本以為小白會立刻說一些鼓勵的話,叫她不要沒有自信。不想聽完她的抱怨,他短暫地沉默了幾秒。
「你等我一會兒。」他掀了被子,爬下床。
夏兔不明所以地開燈,看嚮往門外走的小白:「你去哪裡啊?」
他走得跟陣風似的,喊都來不及。
心想小白不會是要回家拿他的筆記給她補課,夏兔感到負擔百倍。
臨時抱佛腳也不是這麼個抱法,時間已經很遲了,他們如今該做的,是馬上睡覺。
像小白說的那樣,果真是過了一小會兒,他就回來了。
夏兔因著考前的焦慮毫無睡意,看他抱著幾卷試捲紙,被迫認了命。
——好吧好吧,長夜漫漫,睡不著的話就不要浪費時間,起來做卷子吧。
「你看看這些……」
小白表情乖順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把卷子攤在棉被上,夏兔仔細地看起來。
「咦?」
沒看幾分鐘,她就有了疑惑。
「這是哪年的考試?考題挺新的啊,我們老師怎麼沒發這個例卷呢?」
趴在床邊的小白極其自然地答道:「今年的。」
「哦,今……」
夏兔話講到一半才發覺不對勁,她瞪大眼睛,唰地翻到考卷的最前頁。
「今、今年的?!!」
——可不是嗎。
——碩大的年份寫在那裡,白紙黑字、震撼人心。
「天吶……」
目光移向小白,她的心中五味雜陳。
——不過說了一句「擔心考不好」,他直接幫她把中考卷子給偷了出來。
——小白,太有出息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很好」,托腮望著她,明擺著是要求誇獎。
「……」
循規蹈矩慣了的夏兔哪幹過這般離譜的事,眼神閃爍不安著,想對他說「這麼做是不對的」、「這樣對其他同學不公平」,話到嘴邊,竟變成了——「會不會害你被發現、被關起來」。
——好吧,比起其他兩句,不由自主說出來的,才是她真正最在意的。
想像中,那個地方應該守衛森嚴、監控遍布、說不定還有紅外線和暗器機關,他去了那種地方冒險啊……
「放心吧,我很厲害的,不會讓別人發現。」
小白就地扭了兩下,笨拙地為她展示自己的靈活敏捷。
一邊扭,一邊眼角的餘光仍留在她身上。
他正觀察她的神情,怕她因為他做的這事不高興。
夏兔只覺得小白傻。
擁有無比好用的腦袋瓜兒,面對她的事,他卻總是傻得不得了。
費了大心思,做成「小白哥哥」;用了多少精力,變成和她一起上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