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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東西掉了。」
唐元晴喊住女童的同時,蹲下去順手撿了起來。
這片紙似乎是從報刊上撕下來的空白部分,但上面寫滿了歪歪斜斜的字,紙張皺皺巴巴的,但沒有疊起來,唐元晴蹲下身的時候,一眼就看完了上面所有的字。
「魔主大人:
我希望可以讓我變得更強,成為一個有修為的人;或者讓我變得很有錢,要非常多非常多的錢,讓我不用再去賣報紙。謝謝你,希望你能抽中我。
——渝北城的張阿花」
女童下意識地回頭,看到自己準備了許久的紙片捏在別人手上,她也顧不上跑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溜煙跑到唐元晴的跟前,跳起來去夠她手裡的紙,「這是我的!你還給我!」
唐元晴捏住手中的紙片,有些想不通。
既然眼前的女童張阿花認識字,那肯定能讀懂自己賣的《無相周報》上揭露的願滿儀式內容,那又為什麼為向魔主許願?難道不覺得兩種行為是互相矛盾的嗎?
唐元晴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疑惑,但全都寫在了眼睛裡。
張阿花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不知道是害怕被劃歸到對面的陣營中,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貼著唐元晴跳了起來,硬生生地把小紙片撕了一半回來。
那一半的小紙片被緊緊地攥在手中,她狼狽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那樣吼著:
「我的願望又不會傷天害理,我沒有許要別人家破人亡的願望,即是魔主真的幫我實現了,那又不會改變什麼!改變的只是我一個人的命運,這樣難道不好嗎?我有錯嗎?」
「我沒有錯!」吼完最後一句話,小女孩撒腿就往外跑。
唐元晴盯著小女孩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張小紙片,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葉奎辛走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神一般呢喃著說:「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亂世之下,每個人有都自己的生存方式,如果能在不傷害別人的同時保全自己,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上上之策了。
葉奎辛:「或許同她一樣想法的人有很多。」
「可能是吧。」
唐元晴想起自己聽說的事情,每個城市的願滿箱幾乎月月都會爆滿。如果每個人向魔主許的都是這樣無害的願望,或許他們也可以只把魔主當做一個實現願望的機器。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唐元晴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左娘,她正滿懷恨意地盯著願滿箱,還有很多很多像她一樣被別人的願望迫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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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北城,摘星樓。
一行人都住在這間客棧里,只等左娘的丈夫潘俊的到來。
自從那天撞破了賣報的小女孩向魔主許願後,唐元晴和葉奎辛兩人都變得有些許沉默,有空閒的時間都各自悶在自己的房間裡修煉,連手機都沒有玩。
他們本以為帶著左娘到渝北城後,可能會迎來一場與魔修的惡戰,但左娘幾乎沒有引起關注,她要麼安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外出也必然是和他們一起,甚至還會蒙上面紗。
稍微麻煩些的反而是至生堂的事情。
唐元晴讓小師弟申屠明帶信回去,很快就得到了師祖公良西的答覆,應允了《無相周報》把他們的印刷店搬到萬法門,但這涉及到太多太多瑣碎的事。
幸好有千風親自下山來處理,唐元晴幾乎不用怎麼操理雜事,還可以窩在客棧里安心修煉。
直到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入她的房門,甚至沒有來得及敲門。
唐元晴第一時間結束入定狀態,她一睜眼,入目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左娘,她雙手捧著一隻傳音鳥,手不停地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不要急,慢慢說。」
唐元晴順手從房間內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遞給左娘,然後從她的手上接過了那隻傳音鳥。
傳音鳥不是真的鳥,而是一種常見的靈器,有高階、中階和低階之分。像左娘捧上來的這隻傳音鳥,顯然是低階靈器,沒有修為的人也可以使用,但只能把一方的話儲存在其內,不能實時對話。
唐元晴輕摁這隻傳音鳥的腹部,鳥嘴一張一合之間,一句虛弱的男聲傳了出來:
「勿……等我,回萬法門去……請求大人們的庇佑……啊!」這話本說得斷斷續續的,可到最後一個「啊」字,聲音像是一下從箍緊的喉嚨里沖了出來,聽起來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麼的重擊。
左娘的淚怎麼也止不住,她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說:「唐尊者,求您,求您去救救我的丈夫……」
唐元晴趕緊把人扶起來。
有傳音鳥在,潘俊的位置很好鎖定,把氣息導入到高德地圖中,他應當就在渝北城外的山林里。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隔壁房間聽到動靜的葉奎辛走了過來,只花片刻時間,他也知曉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用商量,兩人已經在救人一事上有了默契,人是肯定要去救的,關鍵是怎麼救?
如果拋下左娘一個人留在摘星樓,兩個人去城外,很有可能把潘俊救回來了、結果左娘又被魔修發現擄走了。
可要是兩人分頭行動,誰去?誰留?
如果碰到強大的魔修,兩人的戰鬥力被分散,可能哪一邊都打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