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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搞不懂你想殺先知的想法,即便先知是正道中最有號召力的人,即便我們的人坐上了那個位置,那又如何?」
在所有魔修中,紅綾是最有底氣可以跟葉承平拍桌子的人,她從抽出一把三/棱/刀,猛地一下插進了木製的桌子裡,桌子在瞬間四分五裂坍塌在地。
「左尊魔使,請你記住: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復活魔主大人。一旦魔主大人復活了,一力降十會,什麼先知、什麼「正道雙星」,那不過是魔主大人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螞蟻。」
紅綾的語氣中帶著輕蔑,她和葉承平的理念一直有衝突。
由她來對先知進行刺殺,是葉承平給出好處後她願意做出的妥協讓步;可現在還要繼續在這事上糾纏,她委實有些不理解。
在紅綾看來,任何權謀詭計都是彎彎繞繞的路,只要復活魔主,他們就可以走上一條沒有任何障礙的康莊大道。
雖然無法互相說服對方同意彼此的觀點,但在一番交流(打鬥)後,兩人在某一點上達成了一致:只缺最後一種材料了,他們必須得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復活魔主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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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殿外有一個高高延伸出來的平台。
當先知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底下烏泱烏泱的人群全都震驚了。
先知和他們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同了,不僅頭髮花白,軀體動作看起來也很遲緩,和普通的百歲老人沒什麼區別。
站在先知身旁的,除了城主廖昭昭,還有一個只到他胸口的少年。
底下的人都知道:這就是新任先知了。
他們死死地盯著,生怕看漏了什麼特點,回去沒辦法和其他人評說。
這些看熱鬧的普通人位於外圈,內圈的是來自於各大世家宗門的人們,他們既是來觀禮的,也是來參加三年大比的。
唐元晴和其他萬法門的人都站在內圈裡,她隨意一掃,就可以看到其他世家宗門的人。
有蓬山派的、有隱龍宗的、還有西靈島的人……基本上修真界叫得出名號的世家宗門都有代表在這裡。
唐澤站在禮台之上,心中惴惴不安。很快,把柄代表著先知的權杖就要交到他的手裡,可他至今未能成功和神溝通過。
他真的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先知嗎?
唐澤在心中不停地問著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找不到結果。
直到他的眼睛掃過下方的唐元晴,忐忑不安的心像是被某種力量逐漸撫平。
先知走上前一步,他明明沒有靈力,此時卻用底下的人都能聽得到的聲音說:
「感謝各位來見證先知的傳承,在我的左邊,這就是下一任先知。」沒有提唐澤的名字,因為一旦成為了先知,就不再是自己。
人群中當即爆發出歡呼聲和掌聲。
在先知的傳承中,人們看不到老去的先知即將死去,他們只看得到又有一位新的先知來庇護他們。
在大家熱烈的期待中,白未和唐澤開始了他們漫長而又複雜的傳承儀式。
唐澤像是第一次遇到白未那樣,他的腦海中再容不下其他雜念,白未傳遞給他的東西就像是浩瀚大海,他置身於海洋之中,試圖抓住任意一艘小船,卻怎麼也做不到。
白未對他做的,更像是強制性地在他的腦海里開闢出一個海洋,哪怕他的身體暫時根本承受不住這樣力量,但也必須全都裝進去。
在結束之後,唐澤握都握不住遞到他手中的權杖,直接暈了過去,被二十四護衛之首的立春接了下來。
而從傳承完成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先知的白未,他變得更加蒼老,身體逐漸消散於世間。
「白未……」
廖昭昭哭著想去抱住他。
白未無奈地一把推開她,「乖,昭昭,我還有事情必須做完……」
他有必須要在這具軀體消散前做的事。
白未的雙手飛快地掐著決,他的半個肩頭已經消散,可他仍一把剖開自己的胸膛,直取心頭血。
在白未掐訣的時候,先知殿的上空就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的背面刻著繁複的花紋,最中心是一張圓形的黑白太極圖。
隨著他的動作,鏡子一點一點地變大,足以覆蓋先知殿前方的所有人群,要是鏡子砸下來,一個都逃不掉。
——「八卦境!先知竟以他的心頭血祭出了八卦境!」
——「八卦境?八卦境是什麼?」
——「你等著看吧,馬上就要有人被吸進去了。」
唐元晴正盯著半空中突然出現的鏡子,突然,她感覺自己在沒有運用靈力的情況下變得身輕如燕。
整個人飄了起來。
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巨大泡泡把她包裹在內,她無法反抗,也使不出任何靈力來。
她看向身邊無動於衷的師父,連清只說:「去吧,對你來說是好事。」
唐元晴遙望四周,除了她還有很多人被包裹進了無形的泡泡里飄了起來,朝著那面鏡子飄去。
白未看著那些年輕修者一個一個進入八卦境,直到唐元晴也進去了,他才算鬆了一口氣。
「這是最後的機會。」
可是,他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聲音有氣無力的,除了廖昭昭再無人能聽得到。
廖昭昭哭著撲過去,卻什麼也抓不住,「你什麼都沒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