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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唐元晴點了點頭,她本能地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不管是和師父連清聊天,還是先前與先知城的城主廖昭昭溝通, 她都以為先知在意的是「一二三」為他擋了一刀的事情, 她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麼解釋「一二三」的事情。
可現在, 唐元晴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先知要說的事情似乎和「一二三」關係不大。
在唐元晴悄悄打量先知的時候,先知也在看著她。
這一次,哪怕兩人的眼神正對正地撞上了,他仍然能從唐元晴的身上感知到神的氣息,卻沒有出現上次那樣「降神」的情況。
先知的心裡隱隱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緒,用沒有調子的平淡語氣說: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神的氣息。」
「我可不信什麼神不神的……」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超過了唐元晴的理解範圍,她擺了擺手,毫不在乎先知的話。
唐元晴:「先知大人,我來這裡只是想說:如果您會因為「一二三」感到自責的話,那大可不必,他現在過得還不錯——當然,我看您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一二三」。」
先知走近唐元晴,慢慢地說:「我並不擔心,也不會因為他自責。因為我知道,他是這個世界最後的一抹道力本源。」
「什麼?道力本源?」
「是的,道力本源。」
在上一次接觸到神力的時候,先知接收到無比浩瀚的信息,他看到了世界是怎麼從一團模糊的道力本源變成井井有條的,那一團道力本源分了陰陽,又分出五行、十屬性。
哪怕一些修者能在後天領悟道力,但後天領悟的道力與世界開天闢地時的道力也是不盡相同的,那是用世間的陰陽、五行、十屬性再捏造出來的,和最初的道力本源有著天差地別。
先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在開天闢地創世時,神還剩下些許道力本源沒有用盡,他在神念中記下了這最獨一無二的道力本源。只要相遇,他必定能認出。
所以,先知現在能很肯定地說:那個為他擋了一刀的小孩就是道力本源化為的。
唐元晴:……
她一陣無語。
她相信,先知可能真的看出了「一二三」的不同(畢竟他真的不是人),可硬要扯什麼道力本源,她只覺得滑天下之大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一二三」是怎麼來的。
先知一步一步逼近唐元晴,目光灼灼,「這個世界將要面臨創世以來最大的災難,關鍵在於你。」
這是先知從神那裡得到的預言。
可說實話,其實連他也只知道唐元晴是關鍵,但是,唐元晴到底是壞事的關鍵?還是力挽狂瀾的那種關鍵?
這個問題,先知也沒有答案。
對於先知來說,現在的對話和見面,未嘗不是一種試探,試探唐元晴到底會在未來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
唐元晴很冷靜,「您這是已經在發布預言了嗎?」
「是。」
大多數時候,在被預言的事件發生前,先知的預言都不是會面向大眾公開的,只告訴關鍵人物。因為,先知預言到的基本上都是負面危機,如果公開宣揚,很有可能會在普通人中引起慌亂。
比如,三百年前在北方荒原發生的獸潮。
那一任先知早已通過神的旨意知道此事,可他對外一點沒透露,只私下裡只告訴了一些世家宗族的人,讓他們成立了聯合陣營在北邊鎮守,但預言被人泄露了出去,民眾慌亂之下竟然直接讓獸潮提前爆發了。
唐元晴從沒關注過先知和他的神以及預言,驟然聽先知這麼一說,她只覺得自己碰到了街頭兜售平安福的神棍,先是一陣狂亂地說這裡不好、那裡不好的,然後是「只要花錢就能消災」。
她的面上都是冷硬的神色,像是拒絕街頭的神棍般說:「我不信命,也不信什麼預言。」
明明不記得上一世的事情了,但唐元晴的心底隱隱知道:她的一切都是和天道、和所謂的神爭來的,如果她真的信了神、信了命,那她的一切都會離她而去。
先知有心說話來激她,「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你要知道——先知殿也好,你們萬法門也好,未來都是坍塌的命運,你所在意的師門上下,沒有人逃得過。」
在降神的那一瞬間,他不僅看到了神是怎麼創世的,也看到了神是怎麼滅世的。別說是萬法門,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了。
先知還在步步逼近,「從你的師祖公良西到你的師父連清,你們師門上下都會死。這一切,都繫於你一身。」
這話在唐元晴聽來就像是一種威脅。
好像她不鬆口服軟、不承認她信命,災厄就會不斷發生在她周邊人的身上。
她有些惱怒,「先知大人,即便您再能預見未來,也不能隨意踐踏別人的人生,您的預言難道就是為了叫人順從操蛋的命運的嗎?」
「可那就是我看到的未來。」
先知的聲音平和了下來,可他的目光仍然緊鎖住唐元晴。
「您有發布預言的權利,我也有改變未來的權利。」
熱血涌到唐元晴的心頭,她隨手一扯,腰間的天干鎖鏈棍就到了她的手中,靈力注入後,棍身瞬間變成了一人高的大小。
她手持天干鎖鏈棍,目光兇狠,一步步逼近先知,直到棍頭抵住了先知的喉結,狠狠地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