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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幾分鐘後,齊風問張三玄:「三玄,你聞著還有味道嗎?」
張三玄道:「我聞著沒有了。」
傅白卿屏住呼吸,道:「還有。」
他鼻子比兩人更靈,也更受不了。
又等了幾分鐘,三人才重新靠近。
張三玄用五帝劍繼續挖,挖了約莫十厘米厚的石塊後,露出下邊的人頭骨。
人頭骨似土豆長在根系那樣,被樹根貫通,一根樹枝上,串了好幾個人頭骨,一眼瞧過去,人頭骨累累。
除了人頭骨,還有其他散骨,以及一些來不及徹底消化的人體組織。
瞧見這一幕,三人面色都不太好。
張三玄繼續挖,將茶樹根部的石頭一一破開,能看到裡邊更多人頭骨附在根繫上,茶樹根坑,幾乎是人骨坑。
齊風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這得枉死多少人?
普通人骨並不會使樹變邪,古往今來死了多少人,大多數樹,都長在人骨頭上。
只有那些枉死之人,含怨而死的屍體,才會怨生邪,使上邊草木沾染邪氣。
張三玄道:「不能找到種這棵樹的主人嗎?毀了這棵茶樹,那人還能種更多茶樹,治標不治本。」
「找不到的。」齊風開口,「主人不露面,誰知道這樹誰種的誰埋的?」
他摸出手機,道:「報警吧。」
這些屍骨要收斂,總不好曝屍荒野。
而且,若是能查出這些人失蹤緣由,或許能尋到幕後之人的線索。
報完警,齊風望向傅白卿,傅白卿道:「毀了吧。」
這茶樹太邪,留著沒用。
倒是對邪術師有用,可製作邪器。
齊風又摸出三張五雷符,傅白卿和張三玄往旁邊後退,剛退兩步,傅白卿胸-前山神像泛出一道金光,恰好擋在齊風身後。
傅白卿和張三玄瞧去,只見齊風之後,一條手指粗的樹枝從地底鑽出,此時被神光照得焦黑枯萎,斷裂一截掉在山壁上,順著山壁往下滑落。
那枝條出現得無聲無息,傅白卿或能躲過,但齊風完全躲不過,若非關鍵時刻顧雅護上一護,齊風已經被那枝條抽飛。
傅白卿眸光一動,抓住張三玄丟到山頂,同時他往前一撲,手中五雷符往前拋出,擊向茶樹。
那條樹根再次出現,擋住了五雷符。
五雷符激活後的雷電打在那根樹根上,瞬間留下焦黑的印子,但沒斷。
齊風被剛才樹根偷襲嚇得差點手軟腳輕,從山壁往下落,關鍵時刻穩住心神,見那樹根重新出現,想也不想地將三張五雷符貼了上去。
「啊——」
那樹根發出一聲似男似女的慘叫,又是幾根樹根同時出現,根根似箭劍刺向齊風,顯然之前那樹妖不想要齊風的性命,只是想將他抽飛,現在是真真厭惡上他,恨不得立馬取他性命。
傅白卿化作原形,九根尾巴齊出,其他八根尾巴護在齊風身側,擋住樹根攻擊,一根尾巴居高臨下,將齊風從保護圈內拎起,丟到山頂。
沒了齊風這個拖後腿的,傅白卿八條尾巴繼續和樹根纏鬥,一條尾巴抽向茶樹。
茶樹前忽然出現一個紅衣女子,女子穿著大紅色的石榴襦裙,外罩著同款襌衣,氣質似妖似魅,艷麗無邊。
她雙手交叉,魔氣化作盾牌擋住尾巴,好似大樹穩紮不動。
她望向傅白卿,柳眉倒豎,顯然怒急,「傅白卿,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又沒違背你玄情局規則,你為何要針對我?」
傅白卿道:「你以這茶樹,煉製護膚品,竊取凡人壽元。」
顧雅抬頭望向這紅衣女子,微微一愣。
有小惡,無大惡,不像是幕後兇手。
只是,她身上有煞凝成,成則血厲滔天,退則功德無限,這是善惡一念間啊。
紅衣女子聞言,冷笑道:「我這些年從未下過山,何時以這些茶樹煉製護膚品?這茶樹我精心修剪,最是嬌慣不過,又怎麼會將它煉成護膚品?」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若想殺我,大可大大方方的說,無需找這些藉口。」
傅白卿知道眼前這女生說的是實話。
她不屑說謊。
應該說,她痛恨撒謊。
她是石榴墮妖,當年剛成為妖時,遇見了一個書生。那書生滿嘴謊言,哄得石榴妖為他沒名沒分地跟在他身邊,當幕僚,當暗衛,當情-人,辦各種不能見光的各種事。
她偏愛文人,因為她還是石榴時,曾有文人讚揚她,「人間千萬色,偏愛此一紅」,所以她遇見那書生,投入滿心信任與感情。
但最後,她沒落得個好。
書生到了中年,見石榴妖依舊美-艷嬌嫩無比,心知她壽命漫長,日後會遇見另一個男人,像對他一樣掏心掏肺的對那個人好。
在他心底,石榴妖是獨屬於他的所有物,又如何願意石榴妖再戀慕另外一個男人再和另一個男人歡好?他開始尋找道士,籌謀除掉石榴妖,讓她陪他一道同-眠。
石榴妖當時也是傻,竟覺得和那書生一起同-眠,也算是圓了那才子佳人『生同穴死同-眠』的佳話了,居然聽之任之不反抗。
若是沒有後來那書生老年病困,有道士說以妖丹煉丹能讓他重返青春,而書生決定提前下手,徹底絕了自己隱憂的同時,又能延年益壽,而這籌謀的一幕,被她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