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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是墮妖吧,他沒有對付你?」顧雅從小在包容開放的環境下長大,又見看多了正魔顛倒的小說,對其他種族都沒什麼偏見,墮妖也好,好妖也好,只要不犯奸作惡,都可以是她的好朋友。
但以前,這些神明和道士,受的都是嫉惡如仇教育吧?
便算是傅白卿,當初發現茶樹妖,第一想法也是將他鎮壓呢。
「沒有。」茶樹妖搖頭,「風澤河神是個看著冷漠,實則很溫柔的神。他觀我身上因果,知我手中無無辜人命,勸我既然無心走墮妖之道,不妨重回妖道。」
「便是因為他的勸誡,我才下定決心,重回妖道。」茶樹妖當時抱著得過且過,過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在名山川水之中遊歷遊玩,某天遇見個嫉惡如仇的道士,打不過就引頸就戮,打得過就繼續遊歷。
是河神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告訴他,他還有回頭路。
「他還大方地贈予我一滴水之本源,這滴水之本源能護住我神魂不受邪氣侵染,重回妖道時,也能護住我神魂不散。」
他現在為什麼敢這麼造作,再多神光也全然接受?就是因為有這滴水之本源。
神魂太過痛苦,也會魂飛魄散的。
而有水之本源在,再怎麼痛,也只是痛而已。
他下定決心後,選了個人妖罕見,又氣息最為純淨的天山山脈,開始自己的轉道大計。
顧雅一拍巴掌,讚賞道:「好個深明大義又溫良大方的神明,他對你,是有大恩啊。」
「是,是有大恩。」茶樹妖點頭,眼底略帶著迷茫。
無論是指點,還是賜予水之本源,俱是大恩。
「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顧雅心思急轉,問道。
茶樹妖不是那等知恩不報之輩,若那水神沒問題,茶樹妖早上前道謝,並殷勤招待了,又怎麼會坐在一旁無動於衷。
「我也不知道,他身上神光是對的,氣息也與當年一樣,連那看似沉默寡言高冷不好接近,但實則很好說話的性子,都沒多少差別,但我總覺得,沒那個親近感。」
「當年那個水神,我一見他,就覺得溫柔。」
顧雅:「……」
要不是水神是個男的,你是個直的,我快要想岔了。
「你別笑,我說的是真的,我一天生地長的茶樹妖,見到他就像見到了娘親一樣。」
顧雅聽到這個娘親,更想笑了。
但見茶樹妖一臉「你敢笑我砍死你」的表情,又硬生生地憋著。
她緩了緩笑意,解釋道:「當年你遇見水神的時候,他還是修信仰的。信仰這玩意兒,有長魅力的效果,讓苦者瞧見他,感覺自己一生孤苦有了依託;悲者瞧見他,那些痛苦的往事有了紓解之處;坎坷者瞧見他,覺得自己有了安心之所;痛者瞧見他,一身傷痛都已減輕……」
「他能讓所有見到他的人,都找到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安心,自己的平靜。這便是以往神明出現,百姓會虔誠下跪的原因。但現在,凡還活著的神明,都散去信仰,重修元氣了。」
不重修元氣的,要麼意識消散,要麼和那土地神一樣,墮變成邪神。
顧雅望著他,「你看到我,會覺得我親切溫柔,會覺得自己找到了安心之所,過去的痛苦都有了寄託的地方,日後不會再遭遇磨難,只有幸福快樂嗎?」
茶樹妖隨著顧雅的話,同步露出個嫌棄表情。
顧雅見了,也沒氣,笑道,「現在神明,不會再成為凡人的寄託,也不會再回應凡人。神明和玄術師,除了力量不太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了。」
「原來是這樣。」茶樹妖露出懊悔的神情,「我之前是不是太失禮了?」
顧雅寬慰道:「你這是謹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只是解釋其中一個可能,或許還有其他可能。」
茶樹妖搖頭,「你都沒發現問題,他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不行,」
他騰地一下起身,道,「我要追上去,鄭重表達我的謝意。」
他居然懷疑恩人有問題,他壞。
「哎?」顧雅見茶樹妖想也不想地要跑,心知擋不住,只能道:「你悠著點啊,這個玉像帶著,有事喊我一聲,對了,『小心求證』,別傻乎乎的全然信任。」
茶樹妖不說這事,顧雅還不會多想,茶樹妖一說這水神和當年的水神給他感覺不太一樣,她心裡不禁犯嘀咕。
實在是血月之主身份不明,安南市特情局奸細太多,導致她誰都不信。
哪怕她給了個理由呢,心底依舊存疑兩分。
總之,懷疑一切懷疑的,小心一切小心的,總沒錯。
茶樹妖接過山神小像,道:「放心,你當我是你?倒是你,保護好我的身體,別讓人毀了。」
他本體裡還藏了一半神魂,要是神魂尚在,他在外死了也無所謂,頂多折損修為,要是本體毀了,他只能當妖鬼了,他要和顧雅拼命。
「放心放心。」顧雅嘴上這般說,茶樹妖走後,她還是在茶樹妖本體外邊設下諸多防護。
之後,她打電話給羽山神。
羽山神雖然沒答應出山,但也開始接納外邊,手邊擁有特情局專用手機。
瞧見顧雅來電,羽山神有些意外。
不過,看在同為山神後輩的份上,羽山神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