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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佩點點頭,和中年男人一起去找挖掘工具,最後兩人找到兩把小花鋤。
顧雅見兩人拿著小花鋤過來,眼底閃過憐憫,「這下邊是你倆兒子的屍骨,去挖吧。」
中年男人和齊佩齊齊鎮住,低頭望向地面,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只是之前已經哭過,又有了心理準備,只哭了一下,兩人將眼淚擦擦,就專心致志又小心翼翼地開挖。
剛挖開,一道邪氣沖天而起,在即將觸碰到兩人身上時,被一股力道拂去,兩人只感覺到夜風寒涼,吹拂而過,泛著涼意,並沒其他感覺,又繼續往下挖。
顧雅收回施法的手,沉默地望著這一幕。
茶樹妖站在顧雅身側,盯著兩人還是不解。
沒出生,沒相處過的孩子,也有這麼深的感情嗎?
為什麼他見過相處十幾年的孩子,說丟就丟呢?
人類,他總是弄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這對夫妻挖了幾分鐘,挖出一個小棺材,小棺材只有月餅盒子那麼大,槐木做的,上邊用血畫著看不懂的花紋,十分妖異。
這棺材在地下埋了那麼久,依舊像新的一樣,再配著這遍布棺材的血色紋絡,視覺衝突感無比強烈,任誰瞧了,都會毛骨悚然,神飛魄駭。
中年男人和齊佩被這衝擊得差點握不住鋤頭,齊齊生出退卻之意。
但兩人沒動。
兩股戰戰,互相扶持,只將求助的視線移向顧雅,「大師,接下來怎麼做?」
顧雅道:「我這有兩種方法,一,我將他收走,帶回山神廟慢慢淨化,待他神魂怨氣消失,再送他入地府,第二,你倆呼喚他名字,用父愛母愛感化他,若他感受到你倆的愛,會自動化解怨氣,轉世投胎。」
「一個快一些,一個慢一些,你倆選擇哪一個?」
齊佩問:「在山神廟淨化,他是不是會特別痛苦?我在書里見過,淨化怨魂,怨魂很難受。我選第二個。」
中年男人握握她的手,沒有反駁。
顧雅道:「確實難受,畢竟山神廟內神光高照,怨魂是陰魔,不會好受。既然已經選好,那握著這張符籙,等我說開始,你倆便開始。」
顧雅遞給兩人一人一張符籙,走到棺材那邊,從髮髻上拔-出玉筆,開始畫符。
一點金光筆尖落,符紋流暢籙文成。
一張半透明的符籙貼在棺材之上,棺材無火自燃,金黃色的光芒虛幻幻地燃燒,旁邊被金光掃中的中年男人和齊佩,都感覺身上一暖,骨子裡的寒涼散去。
他倆緊張地盯著棺材,有心想問,會不會將他兒的屍體燒成骨灰?
他倆是凡人,瞧不見金光之下,是嫣紅和濃黑的氣似活動般想要外逃,卻被金色紋絡牢牢網在其中,束縛著,哀嚎著。
顧雅瞧了一眼,將之前的指骨丟了進去。
金色大火以黑紅二氣為燃料,越燒越燃,越燒越烈,直至黑紅二氣消失殆盡,金色大火才慢慢消失。
之後,空中漂浮著一百多節小白骨。
乾乾淨淨,似玉石般晶瑩。
沒有白骨那種陰鷙感。
顧雅後退兩步,白骨似無所依託般垂直掉落在地,黑色泥土迸濺在白骨上,觸目驚心,像是白雪遭到淤泥玷污,又像是花瓣被揉碎成泥。
讓人心疼不已。
張白圭和齊佩忍不住上前,撿起白骨,用手帕擦乾淨,又放到乾淨的手帕里。
見了兩塊,忽然想起顧雅說,要用愛感化小孩,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步低頭,齊佩先說,「是媽媽不好,沒有及時發現你,讓你在媽媽還不知道的時候,被壞人奪去了性命,還害得你讓壞人做了不少惡事。媽媽無能,希望你能原諒媽媽。」
「如果可以,你願意再投到媽媽肚子裡,咱們繼續當母子嗎?」
中年男人在旁邊補充道;「爸爸也不好,爸爸沒保護好你,不管你願不願意原諒爸爸,爸爸都能希望你轉世投胎。」
「不是每個爸爸媽媽,都想你今生的爸爸媽媽一樣糊塗無能的,他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手把手養你長大,叫你喊爸爸媽媽,你會是他們的小寶貝,不會受半點苦難。」
中年男人和齊佩一邊撿骨一邊喋喋不休,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後,後來說得動情處,又哽咽低聲。
這是她/他的孩子,卻因為壞人,沒能見到這個世界的陽光,他倆都衷心希望,孩子下輩子有個好生活,能體會這世界的美好。
春花秋月冬日雪,還有三月桃花八月桂,都是難得的美景,希望他能看到。
或許是兩人的願望太過樸實真摯,白骨之上慢慢冒出一個還帶著臍帶的小老鼠大的孩子。
他身上的黑氣隨著他的出現,越來越少,越來越稀薄,直至於無。
他上前抱抱中年男人和齊佩,身形化作乳白色的光點,消散於天地。
中年男人和齊佩若有所覺,仰頭望著天空。
剛剛,好像有什麼溫柔的風,擁抱了她/他一下,太過輕柔,帶著讓人落淚的意味。
被綁在在地上的齊晏鴻像是瞧見什麼大恐怖之事一樣,大聲驚呼,「不可能!」
「他怎麼還能回歸地府?」
「他被我主以秘法墮了心志,做出諸多罪孽之事,他早沒了輪迴機會,他怎麼可能再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