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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停下來,剛剝完一個雞爪,轉頭一看,這次連布帶雞爪一起不見了。
罪魁禍首竟然沒跑掉,很囂張地站在不遠處,當著年歲的面開吃了,雞骨頭被它嚼得嘎嘣脆,而它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地吧唧嘴。
她面前站著一隻狐狸。
年歲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種動物,頂多就是在動物園裡,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狐狸,它們往往焦慮地在狹小的空間裡走來走去。
這隻狐狸卻不一樣,渾身散發著未經污染的自然與靈動,吃著雞爪子還一直看著年歲,嘴裡面哼哼唧唧地碎落出一些聲音,好像是在撒嬌。
烏漆嘛往前狂奔幾步,又感受到了它和狐狸的體型差距,有些鬱悶且慫地跑了回來,坐在年歲腳邊。
狐狸吃完了雞爪子,舔了舔鼻子,一點兒也不怕生地朝年歲走來,尾巴輕柔搖曳著,優雅又散漫,總讓人有種走著貓步的美女的既視感。
烏漆嘛往前坐了坐,試圖擋在年歲腿前面。
狐狸沒理它,徑直走到年歲身邊,順從地低下頭,用頭蹭著年歲的手。
這隻狐狸渾身橘紅,毛髮順滑發亮,本以為它的毛應該是很細膩的手感,摸上去才感覺到有一種略微粗糲的硬度,反而更有「野生動物」的真實感了。
狐狸蹭著年歲的手撒著嬌,蓬鬆的尾巴來回擺動,可愛極了。
烏漆嘛幾次想上前阻攔,被狐狸魅惑而略凶的眼神一蹬,立馬老實坐著去了。
狐狸和年歲玩兒了一會兒,輕咬著她的袖子,像是要帶她走,她立刻意會地跟上。
狐狸帶的路果然和烏漆嘛帶的路很不一樣,後者都儘量找平坦、碎石少的道路,狐狸走的路隱蔽而崎嶇,讓年歲真正感受到了山的坡度。
爬過一塊塊岩石,鑽過攔路的枝椏,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塊峭壁前,那裡生長著一棵高大的槐樹。
狐狸繞著樹轉了幾圈,又跳上樹根,扒了幾下樹皮。
年歲領悟了它的意思:樹上有很多槐花,可以爬上去摘。
槐花不像是其他花,香味那麼濃郁張揚,只有離得近了,才能聞到那股幽幽的、一絲一縷的清香。
槐花的花瓣白而聖潔,單看每一片,都像豆莢一樣飽滿圓潤,合在一起,又像羅蘭花一樣,一叢叢的,精緻好看。
槐樹的樹枝層疊著向上,雖然樹很高,但並不難爬,她踩著樹枝慢慢向上,烏漆嘛也能穩步跟上。
年歲轉頭,發現小狐狸不見了,大概隱去了樹林深處。
她的竹筐放在樹下,手裡是幾個剛才裝雞肉的布包,一縷一縷摘下來的槐花就輕放在布包中,很快,白色的花瓣和清潤的香氣,就將布包填滿。
年歲已經在心裡有了計劃,一會兒到了村里去,可以尋一口蒸鍋,做一道蒜蓉蒸槐花,那口感可美味極了。
年歲將幾包槐花放在木柴最上面,防止壓壞,又沿路撿了許多乾柴,終於裝滿了一竹筐。
烏漆嘛走得有些累了,吐著舌頭一邊哈氣,一邊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慢慢的,山林中間出現了人踏出的道路,一些木屋逐漸出現在視野中,縷縷炊煙從房頂的煙囪中輕柔飄出。
年歲原本以為,「羽毛最多的房子」一眼就能認出來,沒想到家家戶戶房檐上都沾著許多顏色各異的美麗羽毛。
正當她仔細數著羽毛,找尋著目的地時,其中一間木屋傳來「嗵」的一聲巨響,煙囪噴出了一大團黑色的煙。
第17章 桂圓紅棗猜雞頭
那聲巨響來得太突然,驚得年歲的心突突地跳。
她循聲望去,那是村口的第一間木屋,巨響過後,木屋裡傳來人群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年歲猶豫片刻,緊張地朝那間木屋走去。
和預料中的燒焦味以及恐怖場景不同,越靠近那間木屋,愈發濃郁的甜絲絲的味道彌散在空氣里。
烏漆嘛仰著頭,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聞著,年歲也忍不住被這味道勾得深呼吸。
是奶油的味道和穀物的香味,更準確地說,應該是爆米花。
轉過圍牆,木屋前的院門開著,年歲往裡看了一眼。
院子裡的男女老少都圍著一個黑色的東西,那東西像一個橫放的鐵桶,實際上應該是一種特殊形狀的鍋,鍋的一側連了一個把手,另一側出口處套著一圈白色的布兜。
年歲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十幾年前路邊炸爆米花的老鍋。
在年歲小時候的記憶里,攤主會不斷轉動爆米花鍋把手,讓玉米粒受熱均勻,玉米快要轉變成爆米花的時候,圍在一旁的孩子們會笑鬧著捂起耳朵躲在一旁。
隨著一聲巨響,爆米花就從出口處爆了出來,由那圈白色的布兜接著,再一鏟鏟盛出來。
屋子裡的小孩子們也高興地圍在白布兜邊,每人抓了兩把爆米花,旁邊的大人都在笑著他們是饞貓。
正當年歲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屋內一個大嬸看到了年歲,其他人也紛紛投來了目光:「誒?年歲來啦!」
坐在爆米花鍋前的青年男人,正忙著用布袋子給小孩子們裝爆米花,聽到大家叫年歲,他也朝年歲轉過頭。
年歲和他對視的瞬間,完全傻眼了。
面前的這個青年男人五官輪廓和年歲有六七分相像,看到年歲的時候,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綻開了柔和的笑,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