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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壓在身上、想一想都覺得窒息的債務,竟然在短時間內就要還完了。
就好像做夢一樣。
那隱隱的歡喜,讓她整個人像是氫氣球一樣,有點飄忽的感覺。
年歲和青狼踩著暖黃色的路燈走回了家。
到家之後,年歲翻了翻帳本,用手劃著名可以消掉的債務,劃著名劃著名,她抱著帳本傻笑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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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簡直變成了小朋友專場,幾乎每桌都有一個小孩子。
比較好的地方是,大多數小孩子都比較可愛,臉上是沒有褪去的嬰兒肥,整個一肉包子臉,看上去很好rua。
比較不好的地方是,有些小孩子是被家長強行拉過來的,因為不想吃飯,開始嗷嗷大哭。
「啟啟,快來吃飯,來來來。」啟啟媽媽第五次催促他的時候,語氣里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排了快一個小時的隊,一家人才進到年假小館裡,點了一桌子菜,各夾了一點兒在他碗裡,他卻是嘗也不嘗,一直在凳子上面上躥下跳,時不時還和旁邊桌的小孩打著玩。
「趕緊吃飯!不吃飯什麼也別玩!」啟啟媽媽終於爆發了,拉著他老實坐在凳子上。
也不知道是用力有些大了,還是引起了啟啟的逆反心,他剛坐在凳子上,臉就沉了下來,醞釀了不過一秒,眼淚像是批發的一樣不值錢,大顆大顆往下掉。
他一邊嚎啕大哭喊著「我不吃!我就不吃!」,一邊還把手塞到了嘴裡,看得阿哲爸爸也一頭怒火。
眼見著兩人正要混合發火,啟啟媽媽椅子背後探出半個小腦袋,那小腦袋上扎著兩個小啾啾,是花花。
花花從第一聲「嗚」就聽出了,正在哭的是同班同學啟啟,雖然他平時就是個淘氣的哭包,但人還不錯,經常給花花講冷笑話。
她見兩人要衝他發火,眼睛滴溜溜一轉,拿著自己的小熊餅乾走了過來。
「啟啟,你在哭什麼啊?」花花裝作若無其事,一邊問一邊還用手輕輕撓頭,假裝一幅很懵的樣子。
而後手裡拿著小餅乾,嚼得卡茲卡茲響,餅乾渣沾了一嘴。
啟啟瞟了一眼她手裡的餅乾,那小熊頭上被咬了個豁兒,還帶著稀疏的牙印,像個大怨種,黃油的香味在他鼻尖絲絲飄散,他趕緊移開了視線。
「我說了我不想吃飯,我爸爸媽媽還要逼我吃。」見到同學來了,啟啟的眼淚一瞬間就止住了,不好意思再哭下去,改為了嚴厲控訴爸媽的行為。
「其實這菜挺好吃的,我經常來吃。」花花看了看滿桌子的菜,看到了一道他們桌沒點的醬大骨。
那醬大骨被濃郁的醬汁包裹,在燈光下散發著亮澤的油光,肉香撲面而來,她咽了咽口水,被那大塊的肉迷住了,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我不聽我不聽,我就不吃!」啟啟捂住了耳朵,出了個痛苦面具。
「那你要是都不吃的話......小熊餅乾能給我嗎?」花花把第三片餅乾咽下去,又咬了一大口自己的最後一片餅乾,眼睛一直盯著啟啟的那份餅乾。
啟啟原本皺著眉頭,聽到這話,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小餅乾上。
「反正你也不吃,就送給花花吧。」啟啟媽認識花花,知道這小孩子古靈精怪的,聽到她說這話,故意殷勤地把餅乾盤子端給花花,讓啟啟看著。
「這......」啟啟的目光死死鎖定了盤子,有些猶豫起來。
「我跟你說,這餅乾超級好吃的。」花花把最後半片餅乾扔進嘴裡,滿足地大嚼起來,「又香又脆,比我之前在幼兒園門口買的小餅乾要好吃一百倍,還是兩種口味的,一種牛奶味一種巧克力味。」
「miamia......想想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花花誇張地咂了咂嘴,舔著嘴唇,「你不吃的話,謝謝你把小餅乾讓給我,我端走了。」
花花剛接過盤子,就被啟啟一把搶過。
「不行!這是我的!」
但凡有個幼兒園學歷,啟啟都不會被這激將法給騙到,可惜他暫時沒有。
啟啟看到屬於自己的小餅乾被搶走,一瞬間覺得小餅乾香得不行,他就算撐得不行、下一頓不吃、從年家小館直接跑出去,他都不能放棄這小餅乾。
啟啟搶過盤子抱在懷裡,直接塞了兩片進嘴裡,嚼得比倉鼠還快,生怕慢一點就被搶走了。
然而他很快就慢了下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呢,表情卻突然有點懵懵的,開始仔細品味小熊餅乾的味道。
兩種小熊餅乾的味道不太相同,夾雜在一起卻很奇妙。
金黃色的曲奇餅乾質地疏鬆,吃起來粗糙而顆粒感十足,越嚼奶味越是充足。巧克力色的餅乾微硬,嚼起來腮幫子都會一鼓一鼓的,絲絲黑巧醇厚的甜香夾雜其中。
啟啟說不出口中的味道有多香,只覺得嚼著很酥脆,而且甜甜的。
只要是甜的東西,就是好吃的東西。
他吃得滿臉都是餅乾渣,卻還是渾然不覺,低下頭拿起最後一片餅乾,有些捨不得地咬了一個小角,在心裡慶幸,幸好剛才沒讓花花拿走。
見啟啟依依不捨地吃完了所有的餅乾,花花伸出短短的手指,一指桌子上的菜:「這些菜都是年姐姐和她的朋友們做的,跟小餅乾一樣好吃,你吃嗎?你要是不吃,我也都端走了。」
「啊!不行不行!誰說我不吃了?我全吃光!」啟啟差點撲到桌子上,用小身板擋住花花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