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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盤菜放入盤中,原本顏色都是棕色,看上去有點單調,印弈徽又在上面撒了白芝麻,還有切得極為細碎的蔥絲,整道菜一下子有生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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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宏為在年家小館門前東張西望等了一會兒,終於在茫茫人海中尋到了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薛睿?」費宏為試探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費宏為?」對方也不太確定地反問。
「嗨呀,可算來了,盼了你好久了。」費宏為終於在燈光下看清了那張臉,仍舊是記憶里的樣子,不過多了許多滄桑的痕跡。
「在這地方吃飯可真氣派啊。」薛睿把皮包從左邊腋下拿出來,又夾在右邊腋下。
「我預約了位置,咱們進去再說吧,站在這裡說可得聊半天了。」
「走著!」
兩人進門,服務員引導著他們到預定好的座位,薛睿先是左右張望了一番,被裡面的環境深深吸引住了,而後眼睛落在大廳中間的吧檯上移不開了。
費宏為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哈哈一笑:「要不然我們先整兩杯?」
「行啊!」薛睿本來還跟費宏為有點生疏,他這麼一說,薛睿瞬間放開了。
很多年前兩人讀大學,最愛的就是吃飯的時候一起整上兩杯酒喝。
大廳中間的吧檯倒不是夜店風格,而是居酒屋風格,木質的吧檯上面有細膩的紋路,背景牆上還有木格窗裝飾,門帘是深藍色的布制。
整面牆上什麼酒都有,啤酒一瓶瓶整齊擺在一起,跟要打保齡球似的;洋酒瓶上貼著藝術體英文標籤,棕色的酒在燈光下透亮;紅酒斜放在鐵架上,旁邊擺了醒酒器......
吧檯上整齊擺放著木質酒具,旁邊放著一個金色的招財貓,正在不斷地搖擺著爪子,看上去很有深夜酒館的格調。
「怎麼樣,喝什麼?」費宏為笑著問道。
「喝這個......威士忌......算了......啤......清酒吧。」薛睿挑花了眼,選了半天才選出來。
「我還以為你會點一紮啤酒呢,跟大學時候一樣。」費宏為聽到「清酒」,有點驚訝。
「害,現在年紀大了,沒法跟年輕時候一樣炫酒了,遭不住。」薛睿嘿嘿一笑。
「年紀大什麼呀,咱倆不都才四十出頭嗎?還年輕著呢。」
費宏為咧嘴一笑,雖然這麼說,他也沒有喝烈性酒,跟服務員要了兩瓶清酒,讓服務員幫忙送到座位上,兩人先回到位置落座了。
二人坐下後,點了菜,靠在椅背上異口同聲嘆了口氣,又因為默契的嘆氣笑了起來。
「多少年沒見了?」費宏為一邊問,一邊思索著掰著手指頭。
「不用算了,剛好二十年。」薛睿很快答道。
「要不是你剛好來這邊出差,我還不知道咱們哥倆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呢。」費宏為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啊,都大學畢業二十年了。」
「是啊......」薛睿也有點晃神,不過很快笑了起來,「雖然青春不在了,不過我看費老闆的日子過得比大學的時候滋潤。」
費宏為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舊西裝:「還行還行,也就是個小老闆。」
「你現在做什麼行業呢?」薛睿發問。
「開音樂公司的。」費宏為說著,嘿嘿地笑。
「還在搞音樂?」薛睿睜大了眼睛。
上大學那會兒,費宏為和薛睿就喜歡音樂,一個抱著吉他,一個背著貝斯,天天走街串巷表演,也不在乎表演規模大小,就為自己喜歡。
後來薛睿畢業了,生活也越來越現實,貝斯和那些不太現實的夢想就一起鎖在了柜子里,慢慢落灰,慢慢遺忘。
「那你可是實現了大學時候的夢想啊,真的一輩子搞音樂了?」薛睿說著,竟然有點想哭。
「是啊。畢業之後就各種跑表演、攢錢,慢慢地開了個小唱片店,後來又認識了很多人,漸漸的自己有了資源開始做唱片,就做到現在了,以後應該也一直這樣下去。」
費宏為撓撓頭,嘿嘿一笑:「算是實現夢想了吧,看著是個老闆,其實公司只有幾十人,賺錢就糊個口,不過每天挺開心的。」
薛睿聽著,用力眨眼,讓眼前的淚水退潮,欣慰的笑漾開在臉上,他拍了拍費宏為的肩膀:「你小子,真可以啊。」
「你呢?」
「我麼。」薛睿頓了頓,「在公司當個小主管,經常各個城市東奔西跑著出差,好在薪水還不錯。」
「那就行。」費宏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著他的啤酒肚笑著揶揄,「你比我像老闆。」
「你是說中年發腮嗎?」薛睿也笑著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肥肉。
「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笑了起來。
「先生們,這是第一道菜,鮑魚紅燒肉。」服務員把一盤菜和兩碗米飯放到桌上,「請慢用。」
「好嘞,謝謝你。」費宏為沖服務員一笑,又轉頭看向薛睿,拿起筷子招呼道,「快嘗嘗,這是這家店的新品。」
「鮑魚還能跟紅燒肉炒到一塊兒?有點意思。」薛睿說著,拿起了筷子。
兩種肉都被棕色的醬汁包裹著,只不過鮑魚是淺棕色,沿著井字形刀口的位置微微外翻,形狀像是麻辣燙里的魷魚卷,醬汁在瑩潤的鮑魚肉上透著亮。
紅燒肉是棕紅色的,像是陳年的老酒一般散發著醇香的味道,紅燒肉一邊肥一邊瘦,兩者連接的地方肥瘦相互交疊,呈現出山岩一樣獨特的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