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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組團今天來打卡,目標有兩個。
第一,跨越山和大海也要排上隊,把豆腐買到手。
第二,不管是換什麼牌子的手機,又或者是各種長短鏡頭的照相機,也一定要把「豆腐西施」的臉拍清楚,作為全網第一個拍到真容的人。
大家有秩序地排好了隊,但是拍年歲的人多了很多,湯雨星在打包的間隙時不時阻止他們,可一波阻止下去,剛轉頭,另一波又拿起了鏡頭。
年歲已經沒有了第一天的窘迫,再加上手裡要忙的活兒太多了,也就隨他們拍了。
他們拿著一摞手機,輪流拍照,又時不時不信邪地擦鏡頭、換角度,但最後嘟嘟囔囔討論的結果,是誰都沒有拍到清晰的正臉照,就仿佛有一層屏蔽的紗簾隔在了他們和年歲中間。
年歲經過前一天的鍛鍊,手上功夫已經非常熟練了,熱油、下豆腐、一塊塊按順序翻面、加幾勺醬汁到位,就像是流水線操作一樣,效率極高。
客人是要加蔥不加辣、加香菜不加蔥,還是加辣加蔥不加香菜,聽幾個人同時講要求,年歲的手上卻立刻可以反應過來,一通操作後沒有加錯的。
年歲在忙碌的間隙,看到青狼背著麻袋的身影一閃而過,門外的人依舊是沒看到他的樣子。
她轉身去了後廚,只見到了冰箱上層碼放整齊的豆腐,青狼卻好像怕打擾她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走了。
中午的營業到三點鐘就結束了。
人群一手拿著豆腐,很興奮;另一手拿著像是座機拍的一樣高糊的照片,很失落。
他們就這樣一邊興奮一邊失落地離開了。
年歲休整片刻,又半拉上卷閘門,開始做下午的兩百份預訂單。
好笑的是,看到門口沒人,幾條流浪貓狗嗅著香味,試探著把頭伸進了卷閘門。
看到年歲目光和善,它們也沒有跑開,一隻橘貓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了,黑白相間的捲毛狗狗坐在地上搖尾巴,還有幾隻幾個月大的中華田園犬,用滴溜溜的眼睛在年歲的臉和豆腐中間徘徊,眼神暗示她給點好吃的。
還有幾隻膽子小的流浪貓狗,在門外站著,緊張地伸進了幾隻小鼻子。
年歲笑著用胳膊肘搗了搗身邊的湯雨星,她看到後也笑了起來。
兩人怕貓毛狗毛飄進來,就攔著它們沒讓進店。
年歲看著它們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忍心直接趕走,自己一直忙著煎豆腐沒停,讓湯雨星拿著後廚的幾根火腿腸餵給它們。
湯雨星拿了一大把火腿腸,見冰箱裡還有年歲前一天做的沒公開賣的無骨魚,也一起熱了切碎,放在幾個乾淨的一次性紙碗裡。
她怕流浪貓狗身上可能有跳蚤,等她回店裡會污染食材,就忍住了沒摸這些毛茸茸的可愛小動物,把一次性碗放在外面的樹根旁,就撤遠了看著他們。
流浪貓狗像是幼兒園跟著阿姨的小朋友一樣,跟在湯雨星身後,把碗裡的食物吃完後,又依依不捨地嗅著空氣里的香味,徘徊了半天終於走了。
湯雨星把一次性碗掃進垃圾桶里,重複洗了好幾次手,繼續幫忙打包豆腐。
外賣小哥們一次次來到店裡,聞到香味睜大了眼睛,深吸氣把店內的香味全收集到肺里,問過年歲沒有多餘的豆腐後,有些失落。
但他們還是保持著很好的職業素養,假裝不餓,把豆腐一份份送走了。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兩天,每天收店的時候,年歲都累得說不出話,但倒在椅子上一看收入,又暗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第二天還能行!
晚上年歲會上線兩百份訂單,這也是她下午有精力做的最多的份數了,每天下午的外賣都能額外給她帶來一千多元的收入。
訂單一上線,五分鐘內就會被搶空,甚至第三天剛上線,幾秒鐘就搶空了。
第三天晚上,年歲看了看收入,再營業一天,第二筆債就能還清了,不僅如此,還有多餘的錢可以給湯雨星作為「辛苦費」,以及補充米麵糧油。
再營業一周,扣掉豆腐成本的經驗值後,所有的經驗值也足夠開新地圖了。
年歲看著帳戶數字後的好幾個零,想像著新地圖會是什麼風景,不由自主地傻笑起來。
年歲以為日子可以一直這樣按部就班地平順度過,直到第四天的中午,人最多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嗓音破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叫住了年歲。
「老闆?老闆!說你呢!」中年婦女的聲音穿透力極強,當人們意識到她叫的是年歲後,默契地集體安靜了下來。
「老闆,別再做豆腐了!你做出來的哪裡是豆腐啊,簡直是生化武器!」中年婦女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你瞧瞧,我家孩子吃完你做的豆腐,拉了一晚上肚子了,今天渾身沒力氣,連學都沒法上!」
中年婦女身邊是一個胖乎乎的男孩,看上去有十二三歲,那男孩一臉菜色,嘴唇都有些發白了,捂著肚子沒有說話。
年歲有些愣愣地放下了手裡鏟豆腐的動作,擦乾淨了手,走上前:「我想問下,他昨天除了吃我家做的豆腐之外,有沒有吃什麼別的東西呢?其實......」
「你想說他不是吃豆腐弄的是吧?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中年婦女粗暴地打斷年歲的話,「那他們呢?他們都吃了豆腐,都拉肚子了,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