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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暗嘆了一聲,起身道:「剛剛那話是逗你的,我回去會通知他,皇后既然也在留意這邊的狀況,你要更小心些才是。
「時候不早,我就不在這裡鳩占鵲巢,占溫先生的地方了,有什麼情況記得派人告訴我。」
樂嵐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李未陽起步向外走去,她在後面追問了一句:「對了,重鈞和天命司之間的事情,現在進展怎麼樣了,擺平了嗎?」
「有太子出面,天命司那裡也不敢多聲,這兩天浪頭已差不多平了。」他道,話音一頓,神色又緩緩凝重,嘆了一聲:
「所謂息事寧人,事情倒是息了,人何時才能寧下來呢?」
李未陽果然守信,她在府里坐等消息,料想他不會放心重鈞一人前來,便早早睡了,不想到了半夜,正是美夢正酣之際,忽然有人拿石子敲她的窗。
檀書睡在外間,聽到動靜披衣起身,開了窗卻什麼也不見,樂嵐問了一聲:「怎麼了?」
檀書道:「我聽見有什麼東西敲窗,瞧了瞧,卻沒看見什麼東西。」
她道:「許是什麼鳥雀,不用理,你且回去睡吧。」
檀書應了一聲,又向窗外看了看,這才將窗子放下,拉好帘子,回外間去了。
她走後,樂嵐在枕頭上翻了個身,還是坐了起來,揉了揉兩鬢清醒一下腦子,輕手輕腳下了床。
她沒有驚動檀書,跳窗出去,來者果然是重鈞,這人估計是屬夜貓的,白天從來沒見他露過臉,每次出現必定是半夜,李未陽還真能放心他一個人過來。
他在屋檐上坐著,手裡拋著幾粒碎石,碎石的材質有些特殊,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樂嵐十分眼尖,一眼認出那是她房頂上的琉璃瓦,便問了一句:「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重鈞看了看手心,「你說這個?等你無聊,隨手揭的。」
樂嵐問:「你就是來揭瓦的?」
他道:「房頂上瓦這麼多,揭一片怎麼了?」
這個言論十分耳熟,強詞奪理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她忽然理解了李未陽打死也不相信這人就是安陽王的心情了。
重七浚要是這麼不著道,不用皇帝下令誅殺,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挖坑埋了,哪裡還會惹來後面那一串的麻煩?
她打了個哈欠,言歸正傳,「我找到有關你身份的線索了。」
重鈞道:「我聽李未陽說了,丹渚是麼?」
樂嵐頷首,「只是猜測,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醒來後對於之前的事,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麼?」
「之前沒有,但是聽你們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了一些東西。」重鈞道,「只是不大確定,得證實一下才行。」
「怎麼證實?」樂嵐問,忽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大對勁,這才注意到重鈞的不同尋常。
他往常來時,著裝都十分隨意,反正衣服都是黑的,不怎麼顯眼,可今日卻特意換了一身夜行衣,背了劍,腰上還掛著暗器。
這身行頭,絕非僅僅是過來聽她說話這麼簡單,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驚道:「你打算再去一趟天命司?」
重鈞站起身來,對於樂嵐的反應速度頗為讚賞,抱臂道:「別這麼大驚小怪,我有些問題要找丹渚核實一下,怎麼樣,要不要一起?」
他一個人活膩了想找死就罷了,還想拉她一起墊背?
樂嵐想也未想,道:「別想拖我下水。」
重鈞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找個陪他一起送死的,循循善誘道:「你跟丹渚之間不是也有恩怨在?剛好一次算清了,以後再也不用受累。」
「我跟丹渚之間的恩怨,不勞你費心,你這條小命好不容易撿了回來,還是悠著些,再丟一次可沒人救你了。」
「我有把握,丹渚不會殺我。」他道,「我很好奇,你真是神仙轉世,怎麼會忌憚一個小小的道士?莫非他比神仙還厲害?」
第42章 .迷潭
說到神仙轉世, 樂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丹渚的事情拋開一邊, 問:「那天我和你說起我的身份, 你回去之後都跟李未陽胡扯了些什麼?」
重鈞也不知是真的沒聽出她的意思, 還是故意裝聾,攤手道:「我沒胡扯啊, 我胡扯什麼了?」
樂嵐道:「你既沒說什麼, 他怎麼會忽然起了疑心,問起我來?」
他眼光一閃,「哦, 他向我問起你和丹渚的糾葛, 我瞧著他挺擔心的, 就跟他說你的身份特殊, 和常人不一樣,讓他不用擔心。至於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我可沒有多說半個字,只是好心相勸, 這也有錯?」
樂嵐仍不肯信,「你果真只說了這麼多?」
重鈞輕輕哼了一聲, 把胳膊抱在胸前, 眯著眼打量著她,目光里滿是鄙夷, 「我可不像某人見色忘義賣友求榮, 嘴上說著守口如瓶, 轉身就向旁人告了密。」
他的身份是如何被李未陽知曉的,真當他心裡沒數?
樂嵐被他反將了一軍,頓時啞口了。
那時她不忍看李未陽在一個錯誤的計劃上空耗心力,才將事實說了出來,雖是迫於無奈,到底是她負約在先。如今你兜底來我泄密,雙方倒是扯平了,她確實沒什麼立場來找重鈞的茬。
語結了半晌,她道:「這不能一概而論。」
重鈞心中倒沒什麼扯平不扯平,他仍舊惦記著要把樂嵐拉上他的賊船,繼續方才的話題,勸道:「我聽說那些道士說你是個魔星,你爹是個凶星,你們家也算是受夠了天命司的氣了,難道你就沒想過報這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