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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不解。
他在另一個圓圈上畫了一筆。
再回到斧師山,安陽王當年意圖謀逆,可惜謀逆未遂,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其人於二十年前便已伏誅。
倘若斧師山上乃是安陽王府的舊人,供奉著安陽王的靈位倒也說得過去,可他們在山中招兵買馬,養精蓄銳,莫非是對當年之事心有不甘,準備舉兵揭竿不成?
他在安陽王那一筆上,向一側添了道分岔。
可是安陽王當年出師未捷身先死,連個後嗣都未曾留下,他們這竿揭給誰看?
總不會是給九泉之下含笑了二十年的安陽王看。
除非……
有某個能繼承先王遺志的人,激勵著這些舊部將基業發揚光大,而此人羽翼尚未豐滿,不堪折損,故而他們才在深山之中韜光養晦了二十年。
如此一來,斧師山這一條線便通順了,李未陽提筆在放著筆擱的小圓圈之外,又畫了一個大圓。
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這個繼承了安陽王遺志的人是誰?
視線再次回到代表中宮的圓圈上,皇后為什麼要殺他?
捫心自問,他絕對不曾招惹過宮裡的人,唯一的可能只會是在東宮,而他只是一條被殃及了的池魚。
斧師山祠堂中的密信還未調查清楚,背後的金主是誰也未可知,目前只能順著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李未陽在紙上審視了一眼,忽然發現自己無意間描出來的圖形很有趣,在中宮的小圓圈上再圈個大圓,兩個大圓就像兩隻圓溜溜的大眼。
他擱下筆,將畫紙拿起來端詳片刻,卻情不自禁浮起笑來;
「像阿玥。」
第28章 .再入虎穴
「不可能,」樂嵐當機立斷道,「我不去。」
重鈞一挑眉,「為什麼不去,難道你不敢?」
她瞥了他一眼,「找死很好玩麼?」
「你身為堂堂定邊侯府的郡主,一個小小的天命司就嚇成這樣?」
他變著法子拿激將法激她,可樂嵐生來屬土的,偏偏不吃這套,上一次去天命司險些栽在丹渚手上,雖然不至於到一朝蛇咬,十年怕繩的程度,也足以讓她記住教訓了。
天命司就是一道深不可測的妖魔窟,裡面牛頭馬面什麼都有,一不小心陷了進去,骨頭渣子估計都得啃沒了。
她看了重鈞一眼,這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難道忘了當時是如何肚破腸流,在地上躺了三天才能動彈的麼?
「那面鏡子不光能看到一個人的過去,還能看到未來,你難道就不想看看,自己日後的郡馬是誰麼?」
「我的郡馬是誰,關你什麼事?」
重鈞抱著胳膊,突然擠出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不關我的事,那你還問我覺著你的脾氣怎麼樣,還一個人坐著發呆,你那時候的模樣我見得多了,我們寨子裡的姑娘,懷春的時候都那樣!」
樂嵐:「……」
她忍無可忍道:「你說什麼?!」
重鈞道:「我說你明明有喜歡的人,難道就不想看看,你們倆日後會走到哪一步?萬一他以後要是娶了別人,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不用了,」樂嵐道,「我沒有喜歡誰,我的事情也用不著你管。天命司我是不會去的,要去你自己去,別再把禍害帶回來就行了。」
言訖,她不願再跟他多費唇舌,轉身回了房間。
這一晚上在波折中消磨得差不多了,重鈞看著她的背影走遠,聳一聳肩,也回房去了。
翌日入夜,更鼓敲過二更時,卻有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穿過街巷,來到了朱雀街前。
來者正是樂嵐。
雖然說了自己絕不會再進天命司這龍潭虎穴里,但睡了一覺後她便改變了主意。
那日端午宮宴的鼓聲,鼓聲里若隱若現、古老而滄桑的痛楚悲鳴,始終在她耳際縈繞不去。
丹渚說,自己同那鼓淵源不淺,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
上回走的匆忙沒能看仔細,這一次她要好好看清楚,那張丑鼓裡究竟有什麼玄機。
自然,若是能順路看一眼那傳說中能觀過去,能曉未來的神奇鏡子,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今日天公依然作美,月光蒙蒙,不甚清晰,她輕車熟路地翻過圍牆,輕捷落地,剛剛站穩,卻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拽她的那人藏身在樹後,臉上帶著一張不倫不類的蒙面,只遮住了鼻樑往上的小半張臉,不用揣摩面貌,單看這面具樂嵐也知道這人是誰。
重鈞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語氣里滿滿的得意與自負,仿佛他早就算好了似的。
樂嵐道:「我是來辦正事的,不像某人一樣閒著無聊在老虎臉上照鏡子。」
重鈞嘿然一笑,她又問:「丹渚在什麼地方?」
這個道士實在恐怖,她一想起便覺得毛骨悚然,這一次須得小心行事,千萬別再被他抓了現行才好。
重鈞道:「晚上皇帝老兒過來聽道,天命司的長老都去大殿論道去了,他應該也在其中。今晚是我們最好的行動時間,絕不能浪費時機。」
樂嵐「嗯」了一聲,兩人都不是新手,對於天命司的輪廓有大致的印象,摸索起來並不困難。只是因為御駕到此,防備嚴密許多,潛行十分不易,到了藏書樓前,倒比平時多費了許多時間。